作者：张　桐

　　在类型片的套路之外，文艺片主动对电影语言进行有益探索，俨然一盏浓情的酽茶，让人清醒，给人温暖。未来，希望文艺片在不忘初心、有所坚守的基础上，与观众形成共鸣，同市场形成对接，迎来一个明媚的春天

　　3月24日，国产文艺片《八月》与好莱坞大片《金刚：骷髅岛》同日上映。遗憾的是，评委的认可、良好的口碑却并未直接转化为《八月》的创收：首周排片、票房分别仅1.76万次、225万元，均不及《金刚：骷髅岛》的0.5%。于是有人感慨，“金马宠儿成了影市弃儿。”

　　《八月》由张大磊编剧、执导，孔维一、张晨、郭燕芸主演，讲述了九十年代初国有单位转型时，少年小雷在经济变革与家庭改变间懵懂成长的故事，于2017年3月24日上映。

　　“八月”的夜晚，昙花黯然吐香、孤芳自赏；“好莱坞巨兽金刚”怒吼冲天，强势吸金。这样的反差，让人唏嘘。近年来，国产文艺片在探索中发展，取得了可观的成绩，但似乎一直难逃“叫好不叫座”的困境。任重道远，如何破局？

　　不同于以市场为导向、以娱乐为特征的商业片，文艺片往往并非从盈利角度出发，而是通过对电影艺术手法的大胆创新，传达创作者独特的生活感悟和艺术理想，体现对社会、人生的深刻洞察和思考。但在抒情言志的同时，文艺片也和纯粹的艺术实验电影有所区别。它要在一定程度上兼顾经济效益：票房增长无疑有利于更多作品的创投和发行。换句话说，艺术性与商业性并重，或许才是文艺片应该努力的方向。

　　首先，作为一种重要的电影类型，文艺片为我们提供了观察、体认世界的更多可能。正因为它不迎合、不媚俗，在类型片的套路之外，主动对电影语言进行有益探索，观众才能在千篇一律的好莱坞电影叙事语言之外，欣赏侯孝贤长镜头、空镜头的静美和含蓄，领略《路边野餐》的非线性叙事方式，等等。在赏心悦目的文艺片面前，我们恍然大悟：原来电影不仅可以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也可以悠然写意、春风化雨。事实上，平凡中见真情，才更贴近生活。正如著名电影批评家、北京大学电影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戴锦华所言，“艺术电影扮演了整个电影工业的实验室和发动机的角色”，文艺片不断革故鼎新，创造着新的电影美学。

　　其次，文艺片也极大地丰富和滋养了我们的内心世界。在忙碌的工作、生活中，许多人不仅“感觉身体被掏空”，也经受着精神园地的“抛荒”。电影作为一种文化产品，充实人之内心是应有的追求。但放眼望去，极耳目视听之娱的爆米花电影，擅长以明星、特效等的累加效应来吸引观众，人为制造一个个廉价的笑点和泪点。电影院中，爆米花混杂着可乐在观众胃中膨胀。散场过后，唯余一地狼藉和满心空虚。快餐或许解得了一时之饿，但真正的营养又有几何？与之相对，《百鸟朝凤》讲述着民间老艺人的情怀与坚守，《七月与安生》探索着友情和爱情的真谛，《箭士柳白猿》为逝去的武林献上了一曲壮烈挽歌。诸如此类的文艺片，俨然一盏浓情的酽茶，让人清醒，给人温暖。经年累月，余韵悠长。

　　《百鸟朝凤》由吴天明执导，陶泽如、郑伟、李岷城主演，讲述了新老两代唢呐艺人在坚守信念过程中所产生的真挚师徒情、父子情和兄弟情，于2016年5月6日上映。

　　然而，在坚守独立艺术品格的同时，国产文艺片时常遭遇“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尴尬局面——在国际电影节上风光无限，在国内市场不太景气，甚至票房惨淡。究其原因，一方面，国内观众对文艺片的认知和审美有待提高。观众不买账，院线排片自然少；院线排片少，观众就少了接触文艺片的机会。这其实是个相互制约的消极循环。另一方面，晦涩的叙事语言让人费解，个人色彩过于强烈难以引起共鸣，消磨了观众的热情。未来，这些问题如得不到解决，观众对文艺片的误解可能会更深，文艺片的突围之路就会更难走。

　　有鉴于此，接下来，我们需要对文艺片进行准确的市场定位。一段时间内，商业片可能仍是市场主流。但文艺片也在慢慢培养观众，成为电影市场的有益补充，切不可妄自菲薄。对于文艺片来说，理性分析眼前的形势，厚积薄发，才是明智之举。坚守品格、提升品质必不可少，甚至是重中之重。然高雅并不意味着曲高和寡。“以市场的方式拥抱市场”，或能为文艺片带来转机。这方面，《观音山》《桃姐》《白日焰火》等值得借鉴。例如《白日焰火》，表现出影像纪实化、人物风格化的特点，巧妙糅合了悬疑、刑侦、爱情等一些热卖元素，在艺术性和商业性的两极之间实现了很好的动态平衡。除此，发行方在宣传上的种种努力、在档期上的精心安排也不容忽视：宣传到位后，该片定档于2014年3月21日（时值好莱坞淡季），凭借柏林国际电影节“双熊奖”之东风扶摇直上、出奇制胜，票房突破亿元大关。个中道理，值得深思。

　　另外，国产文艺片的进一步发展，还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有识之士的热情呼吁。但“文化例外”原则的保护、行政命令的强制干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方励的无奈一跪，为《百鸟朝凤》赢得了票房，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文艺片的命运。说到底，文艺片还是要经受市场的洗礼、竞争的考验，在不忘初心、有所坚守的基础上，力争与观众形成共鸣，同市场形成对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们有理由相信，等待国产文艺片的，将是一个明媚的春天。

　　（作者张桐系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2014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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