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昀昀
3月16日，吉尔莫·德尔·托罗执导的《水形物语》在影院上映，上映的十天前，也就是3月5日，《水形物语》获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奖项。去年的8月31日，这部电影就已经在威尼斯电影节实现了首映，当时电影收获的口碑，就让不少电影爱好者蠢蠢欲动。
这部可以称作是今年奥斯卡最大赢家的电影，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电影设定在1963年冷战时期的美国，一位实验室的哑女清洁工爱上了一个被捕于南美洲荒野的两栖类怪物——鱼人，尽管这是一份无法用言语沟通的爱情，却存在着灵魂的沟通。为了阻止个性残暴的实验室负责人杀死鱼人，哑女决定把它从高度机密的实验室里救出来。
冷战时期、哑女、水生人形怪物等，这部电影必然少不了“政治正确”的评价，但这不能掩盖其背后的光华。
《水形物语》中，并非鱼人这一形象第一次出现。2004年，托罗执导的《地狱男爵》中，鱼人作为地狱男爵的帮手出现，那时的鱼人还只是一个配角。不同于《地狱男爵》的冒险与惊奇，《水形物语》被定性为一个奇幻的爱情故事。可这故事里，生存着的人是孤独的，是上个世纪冷战时期美国式的孤独，也是生活在边缘的人无法融入社会的孤独。
整部电影弥漫着幽暗的绿色，带上托罗特有的暗黑元素，于是诞生了一部怪诞、古典的影片。但在这怪诞之中，若说托罗只是讲述了两个孤独的人相爱的故事，那未免过于浅显。诚然，这是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但更感人之处或许在于，一群处于生活边缘的人，心无芥蒂地抱在一起对抗世界的不公。
这是怎样一群边缘的人呢？哑女Elisa，生活千篇一律，朋友寥寥无几，因为不会说话而不被大多数人接纳；画家吉尔斯，没有知己，只有Elisa和一只猫，画作不被认可而自己是一名同性恋；清洁工泽尔达，生活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的黑人，一名肥胖的女性，关心丈夫却无法得到平等的爱与沟通；最后是苏联生物学家罗伯特，在美国实验室做特工，但实际上被苏美两边同时怀疑，一心只想研究鱼人却不得不面对工作的双重压迫。
这群边缘的人，在现实中是多平庸，平庸到划分阶级的时候我们都不愿与之为伍，他们在电影里又有多高尚，高尚到有我们都未曾拥有的勇气。或许只有在电影里，我们才愿意去了解这样一群人的内心世界。去年，托罗在威尼斯为《水形物语》领取金狮奖时，眼含热泪地说，“我相信爱，我相信生命，我相信电影”。
托罗相信的爱，是没有界限的，所以他在尖锐、压抑的现实下，创造了一个浪漫、柔软的爱情故事，所以哑女Elisa和鱼人相爱了。这爱情啊，怪诞而迷人，压抑而温柔。而托罗镜头里的生命，也是带着闪光点的，所有的不完整都不能成为被轻视的理由。
Elisa向画家描述鱼人的时候，她比划到，“当他看向我的时候，他看着我的方式，他并不觉得我缺少什么，或者我是不完整的。他看到的我，是真实的我。他看到我很开心，每时每刻，每天”。在Elisa和鱼人的爱情之外，还有这种更高的价值等着我们发掘——人生而平等，且天赋此权。
当自以为高贵的人，俯视着和自己不同的人时，这个世界就开始出现了失衡。
因为这个世界的不优待，所以生活在边缘的人们才拥抱在一起对抗不友好的世界。所有人的特殊，都是世界与众不同的特质留下的痕迹，这种与众不同应该成为自己的骄傲，而不是成为被打击嘲笑的绳索。
电影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它为所有的不可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渠道，让美好得以美好，让恶俗原形毕露。所以我们为鱼人和Elisa的相爱掉眼泪，我们为众人合力救出鱼人舒了一口气，也为残暴的实验室负责人的死而倍感解气。
电影的最后，是老画家的独白，“如果我讲起她，我会说什么呢？说他们如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相信是这样的。他们相爱，并且永远相爱。”无论剧情的老套与否，爱与价值永远不会被忘记。
这部预算不到两千万美元的小众电影里，有托罗想讲的故事，也有他对世界的设想和对自由的期待。他和电影里的人一样，内心永远没有为现实让步，这就够了。（刘昀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