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不归
没想到在《阿凡达2》之前,《阿丽塔》先来了。
2005年,小说《阿凡达》出版前,詹姆斯·卡梅隆就买下了《阿丽塔:战斗天使》的版权,但出于一系列原因,卡梅隆久未着手拍摄这一影片,最终将执导权交给了罗伯特·罗德里格兹,但仍深度参与电影制作。
卡梅隆一度被称为“电影的造梦者”,有人称“克里斯托弗·诺兰负责革新电影的叙事语言和框架,而詹姆斯·卡梅隆负责革新电影的技术”。根据电影上映前发布的一系列消息以及电影制作阵容等,不少对《阿凡达2》满怀期待的观众,都将目光投向了《阿丽塔》,甚至不少影评人在电影上映前就断言,这将是电影史上的又一里程碑。
一部“不完全”的《铳梦》
《阿丽塔:战斗天使》改编自日本漫画家木城雪户的漫画《铳梦》,漫画出版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描绘的却是26世纪的故事。
如果说21世纪是科技与互联网,那26世纪恐怕可以被形容为工业与机械。这时候的工业与机械,已不是人类社会刚刚步入工业化时期的样子,而是出现了机械人,社会也被分成了两层。上等人住在漂浮在半空中的城市撒冷,平民们住在废土一般装载着垃圾的钢铁城,两个城市除了运输管道互相不通,钢铁城的人几乎也没有办法到撒冷去生活。
钢铁城中著名的改造人医生依德在一个垃圾场发现了一个半机械少女的残躯,他将其改造复活,为她取名阿丽塔。少女阿丽塔苏醒后全然不记得过往的记忆,在钢铁城里,她遇到了少年雨果,少年人的相处天真烂漫,但阿丽塔体内所存在的战斗记忆却让她无法平庸。在战斗的过程中,她慢慢恢复了记忆,也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从情节上看,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仍然是一个关于成长的、善恶分明的故事。
这个成长故事中一些对现实触目惊心的隐喻,可以被视作对《铳梦》的延续。故事设定的背景,是在钢铁城和撒冷,两个城市各自的属性也契合了26世纪的工业与机械化——冰冷无情,弱肉强食。在钢铁城,几乎没有人之间是真诚相待的,他们讲求适者生存,无情地贯彻着达尔文的进化论,就连全民狂热的游戏机动球,也有很多参赛者在赛场上丢了性命——狂热的观赏者们却没有在意过这些。
而撒冷与钢铁城之间泾渭分明的界限,和《北京折叠》中的场景有几分相似。社会被严格地划分了等级,隔离不再是隐形的,而变成了不可突破的,社会分化愈发严重。但生活在上层的撒冷的人,就真的幸福无忧吗?这也是电影给我们留下的悬念。电影的最后,阿丽塔与撒冷boss诺瓦对决时,他说了一句话,“Nova is watching you.”让人不寒而栗,2563年“老大哥”依旧存在,专制从未消亡。
离开了这些让人细思极恐的的隐喻,电影的缺陷也显而易见,很多情节的设置仍旧略显薄弱,比如钢铁城的少年雨果。雨果在电影中一度让人捉摸不透其习性,他到底是真的爱阿丽塔还是只想不惜一切代价进入撒冷,虽说人的好坏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定数,但雨果有些无异于送死的行为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疼阿丽塔有这样一个“猪队友”。
这样一条突如其来的感情线让人摸不着头脑。虽说少男少女们的爱情,可能毫无原因地发生在飞驰的摩托车后座,或者在一口香甜的巧克力入肚后,但当阿丽塔把心脏拿出来让雨果去换钱进入撒冷时,那些“被爱情迷晕的少女”恍惚间又出来了。
即使主打科幻,《阿丽塔》也不应在故事上“乱来”。它对《铳梦》改动颇大,而这种改动并不能使观众满意。
技术狂魔,科幻上行
1997年,《泰坦尼克号》上映;2012年,《泰坦尼克号》3D版本上映,詹姆斯·卡梅隆参与了每一帧画面的制作,力求将3D效果巧妙地融入每一个场面不留痕迹。在视觉效果方面,卡梅隆本身就是一块招牌。
对于任何一部电影来说,环境背景的刻画都十分重要,《阿丽塔》在这方面无疑是成功的。电影开场就勾勒出了一个废旧的钢铁城,宏大而震撼,真实到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尘埃。当然,这样一座城市的设计拍摄并非偶然。钢铁城的拍摄并未使用幕布,而是实景拍摄,拍摄地点在得克萨斯州的奥斯汀,6公里长的电缆穿过建筑物为夜晚照明。钢铁城使用CG特效完成的,但处处都借鉴了真实的城市布局。
除了真实宏伟的背景环境,《阿丽塔》的细节处理也很出色。最出彩的应该是阿丽塔的大眼睛,据工作人员称“阿丽塔的一只眼睛比《魔戒》中咕噜全身的像素都高”。阿丽塔的眼睛,带着动漫人物的“激萌”感,但棕色眼珠的花纹瞳孔又与真人无异,最可贵的是当这二者结合时也无违和感。而她的其他形态、情绪,如吃橙子和巧克力时的开心与满足、面对敌人时的愤怒、遇到男友时少女一样的笑,都和常人无异。如果技术所能达到的最高效果,就是让观众忽略技术而关注呈现出来的作品本身,那《阿丽塔》做到了。
CG设计出的动漫人物与真实人类站在一起时,没人会感觉到违和感或者ps的劣质感,所以无愧于观众们说“阿丽塔很可能是全世界最精致的虚拟人物”。
除却钢铁城与阿丽塔本身,电影中打斗的场景也让人过了十足的瘾,特别是这种科幻与动作戏份并重的影片。电影中有一个镜头,是阿丽塔在镜子前打出了一套咏春拳,有人猜测是电影为了讨好中国市场,暂不论这种猜测是否合理,阿丽塔的看家本领是机甲术,机甲术起源于中国的咏春、太极,日本的柔术等,并将其融合在了一起,当带有科幻色彩的中国武术出现时,大大增强了其观赏性。
最让人目不暇接却又拍手称好的一段动作戏,应属阿丽塔登上机动球的比赛场时进行的一场生死大战,堪称一场眨眼都怕错过精彩的戏份,哪怕单为这个场面,都值一张电影票。
《阿丽塔》作为一部商业大片,最核心关注的就是观众的观影体验,比起那些五毛钱、一块钱特效,它的手法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阿丽塔》的特效展示,绝对立足了此后几年电影行业的标杆。
阿丽塔劈向黑暗的刀
《阿丽塔》的问世有诸多因素的加成,但不能忽略这也是电影市场上的又一部女性的成长之作,虽然在讲述成长的过程中,它存在一些不能忽略的缺陷。
近年来,女性主打的作品层出不穷,有社会上层的独立女性如麦瑟尔夫人、有瞒天过海的江洋大盗,当然也少不了拯救世界的女性英雄,如漫威的黑寡妇、惊奇女侠,DC的神奇女侠等,如今的阿丽塔又横空出世了。
单从故事发展来看,这是一部妥妥的女性成长题材的影片。阿丽塔从被医生捡到重生,到向诺瓦举剑,经历了天真好奇—少女情怀—寻找记忆—保护所爱—宣战撒冷等几个阶段,找寻到记忆也就是她找回信仰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其所展示的世界观与价值取向,必然也是契合社会大众的。
在钢铁城这样一个“人鬼共生”、无分善恶的地方,阿丽塔的出现可以说是代表着唯一的正义。除了阿丽塔,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无论是她的男友雨果还是医术高明的依德,比较而言,这些人更像社会中浮沉的人,而阿丽塔则是人们追寻却胆怯面对的理想主义。
其实,钢铁城是一个阿丽塔无法融入的世界,她有自己坚持的正义,是非分明、惩恶扬善是她所一再强调的,所以哪怕在那个残酷的废土城市中,她也在找寻自我,这应该是每一位女性,乃至每个人所向往的。当世界上只剩下阿丽塔一个机甲战士的时候,当撒冷与钢铁城的“社会秩序”已经建立起来以后,她仍然记得自己的敌人,哪怕单枪匹马也要不遗余力。
每一部科幻电影都有一个坚持的信仰,才不至于叙事混乱颠三倒四,这些看起来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往往是一部电影的核心。
电影在高潮处戛然而止,一个不完整的故事,也让人期待着它留有悬念的下半段。(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