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张艳萍
文艺创作与文学批评是一对孪生兄妹。文艺创作要有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文学批评要扎根本土、深植时代、为创作把脉,二者相辅相成,共同阐释中国精神和中国力量,为党和人民的奋斗提供强大的精神激励。鉴于当前文学领域存在的一些症候,文学批评工作者应大力弘扬古代文学批评家的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在守正创新的基础上有新作为。
文艺批评工作者要树立“公器”意识。习近平指出,文学艺术创造、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首先要搞清楚为谁创作、为谁立言的问题,这是一个根本问题。文艺创作和学术研究的主体是个人,然而作品一经发布就会产生社会影响。古代学者认为,“文章乃天下之公器”。当代批评家也应该树立“公器”意识,努力做对国家、民族、人民有贡献的批评家。如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中所说:“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照辞如镜矣。”评价作品时,批评家要客观公正,不能有私心,自觉地与批评对象保持适当距离,不能为熟人做吹鼓手,也不能借批评泄私愤。再如,钟嵘撰写《诗品》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不录存者,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排除来自批评对象的干扰,保障批评的恰当和公正。当前,要求批评家只批评已故之人的作品,显然不具可操作性,但正确处理与批评对象的关系,是批评具有公信力的前提。批评家以明德引领风尚,第一要务就是树立“公器”意识,正确行使批评的权力,坚持“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的批评原则,捍卫公正客观的批评价值伦理。
文艺批评工作者要下苦功、练真功、勤业精业。文学批评家是文学历史的观察家和书写者,是文学理论的建构者,是文学作品的裁判员,是批评范式的创建者。中国历史上,孔子、孟子、曹丕、曹植、陆机、刘勰、钟嵘、严羽、金圣叹和李渔等文人学者,为中国古代文学和古代文学批评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是当代批评家学习的典范。这些批评家之所以能名垂青史,皆因他们具备“见异”之慧眼,勇于挖掘打破故有文学传统之作的独特价值和魅力,不会陷入人云亦云的庸俗批评之怪圈。南宋诗论家、诗人严羽曾说:“仆之《诗辨》,乃断千百年公案,诚惊世绝俗之谈,至当归一之论。其间说江西诗病,真取心肝刽子手。”南朝文学批评家钟嵘在《诗品序》中说:“至斯三品升降,差非定制,方申变裁,请寄知者尔。”不论是严羽的霸气还是钟嵘的胸怀,都显示出他们对文学坚定及开放的态度。当代文学批评家要向此看齐,下苦工,练真功,以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不断督促自己提升理性裁判作品的能力,及时发现文学创作中的不良风气。
文艺批评工作者要观照现实、解决现实问题。习近平指出,一切有价值、有意义的文艺创作和学术研究,都应该反映现实、观照现实,都应该有利于解决现实问题、回答现实课题。积极回应现实关切,扭转文学领域的不良风气,是中国古代文学批评的优良传统。刘勰的《文心雕龙》和钟嵘的《诗品》,把脉齐梁时期文艺界的怪状,力图扭转当时文学潮流中的不良风气。严羽的《诗辨》也是诗歌批评史上力挽狂澜之作,意在救治江西诗派之流弊,建构诗学理论和诗歌批评范式,泽被后世。当代批评家应立足现实,扎根时代,促进新时代文艺作品反映历史巨变、描绘时代精神图谱、为时代立传、为人民画像。同时,批评家要勇于发现当前文艺创作中存在的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对策。
文学批评从文学实践出发,又反作用于文学实践。优秀的文学批评不仅会对单个文学作品起到积极作用,甚至能改编一代文学风尚。鉴于此,文学批评家要恪守正义良知担当的批评精神,坚持无私无畏、公平公正、科学客观的批评原则,解决当前批评界存在的精神困惑、道德失范、价值迷失、原则消解等问题,推动批评自律机制的构建、批评生态的优化、批评方法的更新、批评理论的发展,以精品奉献于人民,用明德引领风尚,推进新时代文艺创作和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张艳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