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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恒雷
徐怀中先生是我国军事文学史上一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人物,革命战争年代是一名八路军战士,和平年代成为一名优秀的军旅文学作家,并担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首任主任。多年来,他培养了诸如莫言、朱向前、柳建伟、徐贵祥等一大批优秀作家、评论家,其撰写的《我们播种爱情》《西线轶事》《底色》《牵风记》等作品,获得了包括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等诸多大奖。于2019年获得茅盾文学奖的《牵风记》,是徐怀中以九十岁高龄赢得的我国最高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创立了该奖项的获奖作者最高年龄记录。该小说自问世以来,引起诸多关注。
《牵风记》文本简约,却让人感受到极其震撼的人性之美的呈现。回顾徐怀中先生的创作历程,我们会发现,他能书写出汪可逾这一具有完满人性美的女性形象并非一蹴而就,很多细节在之前的文本中便已有端倪。比如,徐怀中于1999年和2000年在《人民文学》分别发表短篇小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与《或许你曾见到过日出》,两篇短篇几乎可以看做是《牵风记》的练笔,一来情节设置都极为大胆、极尽想象之能事,二来细节上有颇多相似之处。徐怀中先生也承认,“写那两个短篇,确实是为十多年以后才姗姗来迟的这部长篇小说打了一个前哨战。
在《牵风记》中,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对广大指战员全新形象的描写树立。在以往的战争小说中,对主人公的塑造要么高大全令人感觉虚假,要么线条过粗难以留有深刻印象,尤其是男女主人公多骁勇善战,却缺乏儒雅睿智的一面。而在实际历史中,自“七七事变”前夕,众多青年知识分子加入到延安革命队伍,成长为优秀的指战员,因而,指战员决不再是赳赳武夫的武断模样,而是有勇有谋、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徐怀中亲历了抗日战争后期与整个解放战争,本身就是这些知识分子士兵中的一员,他的观察和体会也是令人信服的,较之前的军旅文学作品而言,有了全新的个性与定位。
《牵风记》是一部情感饱满的佳作,书写出残酷的战争环境下的诗意浪漫,堪称文学史上的传奇。13万字的篇幅中,作者写出了汪可逾与齐竞的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悲剧恋情、汪可逾与曹水儿的并肩战斗与守护彼此的兄弟情、汪可逾与战马滩枣心灵呼应先后牺牲的动人亲情、曹水儿与一众妇女虽滥情却真心托付的生死悲情。这些富于人性美的观照以诗意表达予以呈现,恰如评论家刘琼所说:“诗一般的语言,大胆的想象,细腻的感触,传奇性的书写,神性的寓意,都足以形成小说饱满的诗意和浪漫气息。”
在笔者看来,这种笔法的运用不光是文学手段的呈现,更是作家战争观的体现。如前所述,徐怀中对战争文学的观察反思,形成全新的战争文学的写作思路,不仅延续了自己《我们播种爱情》《西线无战事》等作品的创作思路,更在晚年积累出全新的书写观,他说:“到了晚年,我想我应该放开手脚来完成我最后的一记。《牵风记》不是正面反映这场战争,而是充分运用我多年来战争、战地生活的积累,像剥茧抽丝一样,把它织成一番生命气象。我只是写了一个旅长、旅长的警卫员、旅长的参谋和一匹马的故事,可以说是把我多年来对战争的这些思考汇集起来,成为这么一篇浪漫的故事。”
书中多处运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大胆地进行天马行空的想象,创造出奇幻多姿的氛围。阅读中,我们既感受到枪林弹雨擦身而过的惊险刺激,又体悟到人与人、人与马并肩战斗的可贵真情,还感受到阅读的快乐,是一部具有深沉的现实主义质地和清朗的浪漫主义气息的长篇小说,也是一部具有探索精神,注定会让人长久谈论的别样作品。
徐怀中早年接受采访时表示:“一个被揉皱的纸团儿,浸泡在清水中,渐渐平展开来,直到恢复为一张洁白的纸。人的一生一世,应作如是观。现在对我而言,时间很有限了,但我还是会在文学写作这一泓清澈的泉水中浸泡下去,直至重新平复为一张白纸。”《牵风记》是徐老多年的战地经验总结和多年生活思考的积累,让我们切实感受到了老一辈作家孜孜以求创新的不懈努力,是向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庄严献礼。(袁恒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