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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耳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在知道答案以后再做选择。然而这一切只是妄想。谁都只能在人生的考卷上慌张地写下,那唯一的选择。”假如你的人生突然有机会可以选择:plan A是去另一个地方工作,薪资可翻三倍,能够成为“你想成为的自己”,但与此同时你要面临跟感情稳定的男友异地恋甚至分手的可能;plan B是你放弃工作机会甚至放弃工作,留下来跟男友一起照顾病重的未来公公,然后过着一地鸡毛的平凡生活,但你的男友会始终在你身边,即便有时候会有不理解、疲惫和吵闹冷战。你要如何选择?
台湾金牌编剧徐誉庭的作品《荼蘼》中,郑如薇就有了这样的机会。她本是台北一家泡面公司的普通职员,生活平凡,未来朦胧。男友汤有彦,是一个追求稳定生活,任何事都要制定schedule的建筑设计师。两人相知相爱,每天都从繁忙的时间里挤出一起吃晚餐的时间,约定着要在35岁的时候结婚。有一天,郑如薇获得了一个调去上海的升职加薪的机会。汤有彦虽然不乐意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但却悄悄的面试过了上海一家名建筑公司。两人在上海的幸福画卷好像马上就要展开。然而,汤有彦的父亲却摔了一跤,严重到要住院很久且长期需要人时刻照顾。把家庭责任感放首位、不可能放下去父母去上海的汤有彦,和深陷在到底是选择去上海让“事业稍微有成就,生活过得稍微精彩一点,日子过得稍微让别人羡慕一点”,还是选择牺牲自己的前途在汤有彦最艰难疲惫的时候留下来陪在他身边中的郑如薇,站在了天秤的两端。
电视剧用六集的体量,交叉呈现了郑如薇分别选择plan A和plan B之后截然不同的人生。
Plan A中,郑如薇在一定程度上活成了自己以前期待的“穿Prada的恶魔”。在和男友艰难的异地恋了两个月之后被分手,然后跟总公司的总经理容亦超开始了一段以消解孤单为由头的不相爱但在一起的关系,这个人告诉她:“其实买房子只是买空卖空的生意,你要拥有的不是两千万现金,而是两千万的勇气,而且你要记住,挑男人也是一样,什么样的人会注定配什么样的对象,所以你得培养自己的眼光,别把自己看的太小,挑好区,好房子,这样才会有好的利润,LV, GUCCI……甚至爱情,那些都不是拥有,野心,那才是真正的拥有。”她不再看自己失去的,专注自己可以拥有的。努力学习,以拥有的快感去超越失去的悲伤。然而这个人最终也没有成为她的靠山。再之后郑如薇遇到爽朗爱笑,很敢拼有梦想的赵辉,一起开了餐厅,生活又起了奔头之时,一场狗血的车祸结束了赵辉的生命。此时再次孤身一人的郑如薇迷茫了,是否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而plan B中,郑如薇辞去了工作,开始全心全意照顾未来公公。因此前计划去上海而退租了房子,窘迫的向汤有彦父母开口问道,可否租住家里未来小姑子的那间屋子,却被未来婆婆暗讽没家教;辛苦煲的鸡汤,却被未来婆婆挑剔酒和姜放多了;忙到感冒了也没时间去楼下看看医生,也没时间约会看电影……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她发现自己未婚先孕了,一切都处于乱套之中,汤有彦所追求的的schedule人生早就乱七八糟了。只能匆忙结婚,因孕吐严重再次失去工作机会在家待产,与汤有彦也越来越难以聊到一处,生孩子时赶上离婚在家的小姑子割腕,她成了被扔下的那一个,忍着阵痛独自去医院,羊水破在了医院走廊里,绝望此时也开始蔓延,好像真的应了当时公司前辈张姐告诉她的那句话,“有时候牺牲未必是一种成全”,“受惠的人并不会感激你,照样会嫌弃你”。郑如薇的生活里,好像有永远解决不完的琐碎和永无止境的催促:鱼在锅里煎着,三岁的儿子在发烧,腿脚不便的公公在楼下等着她搀扶……慌乱之下就是鱼煎糊了、老公觉得自己照顾不好孩子不知道她一天在忙什么、婆婆开始责难了。此时生活一地鸡毛的郑如薇也开始想,是不是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错的?
人在什么时候会产生后悔?当因为不快乐,不安全,不幸福,而感到失望的时候。那么,两个选择究竟是哪个错了?很难说。山本文绪在《蓝另一种蓝》中写的那样:“人有的时候真是奇怪。选择了的会后悔,放弃了的会遗憾,但是完美只能是一种理想,而不可能是一种存在。”A和B都没有活得很好,其实错的源头并不在于选择,而在于郑如薇自己本身。说到底,不管相爱还是单身,要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就务必要记住一个道理,别急着追向幸福,因为那样的幸福,往往会让你失望。女人最重要的是替自己找到定位,那样才有属于你的幸福。而在这其中,经济自由又往往意味着一种权利,一种获得自我且同时可以支配他人的权利。当我们放弃了自我的一部分时,也就意味着给了别人可以支配我们的一种权利。
回过头来我们再看plan B中的郑如薇。她将自己摆放在了一个牺牲者的位置,在她的潜意识中,她觉得自己抛弃了活成理想中的自己的那一个可能,这是她再不可能得到的幸福人生。所以,她更加期待和渴望自己的选择能够赢,渴望自己能够获得补偿。她的这种渴望,让她逐渐迷失了自我,并将其变成一种亏欠、责任与道德枷锁附着在汤有彦身上。但其实这又无可厚非,人的本质本来就是失去了什么,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在别的方面获取高于原本损失的收益。郑如薇多次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选择如上海,认为这一切悲哀的源头都是当时冲动的选择造成的。不得不说,编剧真的很厉害,透过这个选择,也许众多女性观众能在其中窥见自己的人生,它像一面冰冷清晰的镜子,毫不怜悯地照出你我现实中诸多无奈的样子。
而plan A中的郑如薇,也并不知道自己去上海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想要自己变得不那么平凡一点而已。遇到挫折时,遭遇欺骗时,感觉孤单时,她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她既没能畅快淋漓的享受当下的生活,也没能放下抛弃过往的懊悔,往前走得并不坚定。
米兰•昆德拉在《生活在别处》中写道:“你的此处很美,但你自己却浑然不知,或者根本不懂珍惜,但当别处成为此处,你又会渐渐失去当初的感觉,继而厌倦,又开始寻找新的别处,永不满足……”说到底,她在两个选择里的不幸福,都是因为不够通透,又不够坚定,也没能坚守住自己身上曾经吸引人的自信、敢拼、不顾一切往前冲、知道自己要什么的那股独一无二的劲儿。她该如张姐所说的,“下了决心,就不想回头想东想西的,没有意义的,往前冲,没有退路”,这样,她才不会犹疑惘然,才不拼命想去另一种人生里看看,从另一种人生里去验证自己当下的人生是否成功。
所幸,在最后两集中,导演用用倒叙的方式呼应了前面留下的所有线索,完整了这两个选择之外其他人的挣扎与无奈,也让这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都有了可理解之处。Plan A中,郑如薇放下对汤有彦的执著,飒然往前走;plan B中,生活还是一样的很忙、很吵、不够完美,但汤有彦也让郑如薇开始明白,两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妥协、努力,“那些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才更有情。夫妻不就是这个道理吗,虽然没有血缘牵挂着,却是一个屋檐下的恩重如山”。两个方案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得到完美结局,但都怡然咀嚼着自己所选的人生。严格说来,这其实又是导演的另外一种理想主义,想让人们对这现实中饱含苦涩况味的人生,有一点甜蜜的期待。
不过,有失,有得,也正是人生。不必过分纠结生活中已经失去的部分,只要专注于当下拥有的,去经营好当下能够抓住的,便足够了。正如片头曲《年轮说》描绘的那样,“一是婴儿哭啼,二是学游戏,三是青春物语,四是碰巧遇见你,了解这个你,沉迷这个你,时间暂停,再继续,十是寂寞夜里,百是怀了疑,千是挣扎梦醒,万是铁心离开你,经历这个你,活成这个我,细数自己。”不管经历什么,最终都要活成自己,都要把当下所拥有的人生变成最佳方案。这是最重要的人生经验。(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