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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从易
近日,广电总局发布相关通知,为促进形成严肃、严谨的创作风尚,电视剧网络剧拍摄制作提倡不超过40集,鼓励30集以内的短剧创作。这既是影视行业的一次自我调整,也反馈了观众对当下国产剧大量“注水”的强烈不满。
舆论对于国产剧的质疑已久:动辄数十集的国产剧到底在讲些什么?为什么要给电视剧“注水”?影视剧市场乱象如何解决?
在众多被诟病的“注水”国产剧中,行业剧首当其冲。这一类剧集往往是披着行业剧外衣的感情剧,大量感情戏份占据了行业展现的空间。这种以某个行业/职业为主要表现对象的剧集往往只有三个核心因素:职业——体现出职业特征,职人——呈现职场人士成长,职场——由职场透视社会。但是,在这样的剧集中,真正展现行业的内容却少之又少。最近的50集“巨制”《安家》和《完美关系》,虽然受到广泛关注、收视率也节节升高,但因注入了过多情感“狗血”剧情,两部剧都叫好不叫座、口碑并不理想。在专业评分网站豆瓣上,《安家》评分勉强及格,《完美关系》只拿到3.9分。
《安家》作为一部关注房产中介的行业剧,其中离婚、小三、家庭不和、母女反目等情感因素几乎占了全剧的三分之二。以至于想到《安家》第一个反应不是房产中介,而是剧中数不清的家长里短。编剧六六用了整整10个月的时间调研中国人买房,创作出老夫妇为儿子买房、恩爱老夫妻卖老洋房等一个个故事,试图展现房子背后中国人的甘与苦,并还原出真实的房产中介形象,但最终还是被主角爱撒泼的老妈抢了风头。
《安家》改编自日本电视剧《卖房子的女人》,与原版有很大不同。原版日剧总共两季、每季10集,女主人公平均每一集至少卖出一套房,主体内容是行业展示。但《安家》53集的篇幅,房似锦才卖出十几套房,很多卖房故事还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作为讲述房产中介的行业剧,“卖房”竟然不是《安家》的核心,重头戏是各种家长里短、鸡零狗碎的家庭生活戏:从房似锦的原生家庭,到徐文昌的前妻出轨,再到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
行业剧并不是不能有情感生活戏,但首先要符合观众的审美预期,以行业内容为主。婆婆妈妈、男欢女爱等戏码大可以在家庭生活剧或都市情感剧中极力渲染。但国产行业剧广泛存在的同一个问题是:它不是在行业内容里穿插家长里短,而是在家长里短中穿插行业内容。
这才是破坏行业剧专业性的罪魁祸首。假若我们将《安家》中的行业内容单独拎出来,还是具备一定程度专业性和可信度的,比如房似锦深夜刷房源、吃东西争分夺秒、随身备伞、见客户前喷口气清新剂等;以及房似锦通过与客户的深入接触,从一个一心只卖房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慢慢感悟到“房子也是家”,变得温良且有同理心。可惜,当编剧将主人公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家务、情感、生活中时,展示的专业性就被不断稀释,职人的可信度也就大大降低了。
因此,与其说国产剧毁于“不专业”,毋宁说毁于“注水”。相较于国外行业剧一季10集的篇幅,动辄50集起跳的国产行业剧有三分之二与专业无关,为了拉长剧集,不断往行业剧里“注水”,增加万能的“鸡毛蒜皮套路戏”——比如“极品父母”、出轨、抓“小三”、男女爱情戏等等,这就让行业剧的专业性遭到严重破坏。
《安家》中还有不少为拉长剧集强行添加的戏份,为了营造戏剧冲突而夸张设计,被有些观众揪出不符合现实,比如房似锦“堵”客户、擅自给毛坯房装修再卖给客户等。虽说戏剧创作不需要完完全全复刻现实、允许合理虚构、夸张,但创作者还是应该对现实主义中的“真实”做深刻理解——在不尊重事实的基础上作出的夸张处理,只会让全剧变形、走样。
国产行业剧越拍越长,多数时候并非内容的需要,而是利益驱动。因为剧集是按集出售——集数越多,售价越高,而“注水”内容往往不需要太多拍摄成本。但“注水剧”是饮鸩止渴,更是一种慢性自杀,当观众形成“越长越烂”的刻板印象后,其对于行业剧的信任就无法建立起来,国产行业剧最终可能会被观众彻底抛弃。(从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