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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子
说到清单你会想到什么?准备带去超市的购物列表,还是这辈子想要去的100个地方?清单总是和日常生活有关,世界上也不乏收集清单的爱好者,英国作家肖恩•厄舍(Shaun Usher)就是其中一位。2009年,他开通了一个名为“信件陈列馆”的博客,在线上专门收集古今中外各种各样的信件、明信片、传真和备忘录等。2013年,他的第一本书《见信如晤》出版,成为了国际畅销书。而在《清单》这本书中,厄舍将他从2011年开始在另一个博客“清单陈列馆”里收集到的各种有趣清单集中呈现了出来,共124份,时间跨度长达千年。这些清单有个人的,也有用于工作的;有列表,也有大段成文甚至手绘的清单。厄舍的《清单》中,不乏思维跳脱和极具个性之作,读者不仅可以从中知悉历史和事件的特殊细节,收获有用的人生信条,亦可拓宽观看世界的心灵疆域。
《清单:关于爱与奇想的124张小纸条》,[英] 肖恩•厄舍著,海明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提供阅读参考的清单
1934年,欧内斯特•海明威列了一份清单——“该读的书”,这是一份实实在在的阅读书单。这份书单本是大作家列给他的一位“粉丝”的,但对大众的阅读同样有指导意义。书单并不长,包含14部作品,大部分是小说,比如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司汤达的《红与黑》,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等。
阅读的乐趣不仅在于文本本身,了解其创作背后的故事同样重要。一份来自英国作家杰弗里•汉德利•泰勒的“童谣暴力”清单,就列出了他在研究了200首传统童谣之后,梳理出的含有暴力元素的童谣。其中的暴力包括绑架、诅咒、精神失常等。给小孩子阅读的童话、传说和童谣,许多流传至今的版本都不是历史上最初的样子。格林童话的一些原始版本堪称“血淋淋”,比如在《灰姑娘》的故事里,恶毒的继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穿上王子的水晶鞋,竟然削掉了她们的脚趾和脚后跟。《小红帽》《睡美人》《白雪公主》等广为流传的经典童话,也都另有出人意料的原始版本。这样的一份清单,让人们可以透过常见的文本了解到历史的另一面。
深刻洞察人性的清单
一份来自爱因斯坦的特殊清单,记述了他与前妻米列娃离婚前,提出的关于居住在一起需要接受的“条件”。爱因斯坦要求米列娃必须“每天三顿饭,全部送到我的房间”,必须“放弃和我一起出门或旅行”,“不能期待任何亲昵行为,也别企图通过任何方式责备我”。清单上的句子措辞严密而冷酷,任何人读了都能预料到他们婚姻的结局。婚姻关系中的是非难以评判,而从这份“私人文本”中,大众也能构筑出一位更多面的科学家形象。
哲学家伯特兰•罗素的清单“自由思想十诫”,则为个人思考给出了10条建议。比如,“永远不要试图阻止你的思考,因为你总能有所收获”,“不要盲目崇拜任何权威,因为你总能找到与之相反的权威”等。罗素的思想涉猎广泛,涉及哲学史、数理逻辑、历史学等人文领域。他艰深的作品如《数学原理》对哲学门外汉来说或许有如天书,但那部《西方哲学史》却是一部人人都能读懂并从中获益的作品。
扩宽思维和想象力的清单
硬科幻小说大师罗伯特·海因莱因早在1949年就编写了一份对2000年的预测清单。他预测到了2000年,星际旅行是家常便饭,只要花钱就行;火星上将发现智慧生物;对艺术的狂热崇拜会消失,只有精神病学家才会去研究“现代艺术”。令人感叹的是,小说家的以上预言直至2020年都还没有实现。不过,清单里也有准确的预测,比如人类短期内无法“真正理解思想和物质的关系”和“超越光速”等。看来,即使在靠想象力为生的科幻作家这里,承认“未知”和人类能力的局限也仍是明智的。
意大利当代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的作品在想象力方面也完全不输给任何科幻小说,甚至可以说,他对文学想象力疆域的突破却是前所未有的。在他的名作《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中,就嵌套式地加入了一个书店。在这家虚构的书店里,卡尔维诺也给出了一份书单。这份书单没有书名,而是根据各式各样的范畴来进行推荐:没有读过的书、不需要看的书、你一直谎称读过的书……1985年,卡尔维诺突发脑溢血去世,当年为他主刀的医生说:“像卡尔维诺这样精密而复杂的大脑组织结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意大利作家翁贝托·艾柯写过一部很厚的书,名字就叫《无限的清单》。在接受德国《镜报》访谈时他曾说:“我喜欢清单。清单是文化的根源,是艺术史和文学史的组成部分。无论看哪里的文化史,你都会发现清单。”
《清单》这本书里还有许多有趣的内容,比如伽利略的“购物清单”、狄更斯“可用的名字”清单、马丁·路德·金对于“乘坐公交车的建议”等等。而在这些给人带来启迪或会心一笑的清单里,有两份清单最令人慨叹。一份清单来自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他在决定要不要乘坐“小猎犬”号开始他的探索之旅时,列下了来自他父亲的反对意见,其中一条是“这项事业对我以后的发展毫无用处”。另一则来自“9·11”恐怖袭击事件的一名幸存者,她因为上班迟到,反而逃过了一劫。清单题为“我的生活是如何改变的”,里面罗列了34条她再也不能做的事情,包括“我再也不能为托尼开门”“我再也不能继续了解约兰达”,以及“我再也不能将活着看作理所当然”。
(作者系复旦大学外国哲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