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身上的文化符号

　　作者：徐　跃

　　民族服饰图案是民间有形的文化遗产，如同一本史诗、一个标记、一种无声的语言，刻录着民族的故事，展现着民族的审美精神。

　　诞生：多彩图案散发泥土芬芳

　　服饰图案传递着民族的文化、信仰、审美和精神，在生产生活中逐渐形成自身的服饰图案范式。精美华丽的服饰图案蕴藏着草原民族淳朴本真的性格、热情积极的精神追求。

　　翁牛特旗刺绣艺人万花，从六七岁开始，就跟随母亲学习花干、画枝、花叶的刺绣方法。曾经为了能够一笔画出八宝图案，反复练习，忘记了吃饭和睡觉。

　　内蒙古民族服饰协会理事阿来夫，研究制作民族服装多年，平时最喜欢观察草原上盛开的小花，并将它们生动的样子绣在衣服上。

　　内蒙古民族服饰图案常见于袍子、腰带、帽子、靴子上，它来自草原肥沃的土壤，散发着浓郁的泥土芳香，具有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和感染力，代表了劳动人民最朴实的思想意识、思维方式和审美情趣。穿上这些衣物，会有一种深入骨髓、血脉相连的心灵感应。

　　这些图案虽是服饰上的装饰、配品，但其作用不可小觑。图案通过不同题材的造型表现，运用了比喻夸张的表现手法。变化多样的盘肠图案，与卷草纹等不同图案的组合，起承转合、变化万千。服饰图案多采用刺绣艺术，绣线浮突于布帛及各类兽皮上，姿态各异的针法使图案产生丰富多变的触觉肌理，或粗狂简约，或细腻繁复，对比强烈，彰显草原人民的聪明智慧和无穷创造力。

　　服饰图案的突出特点也表现在它的动态感上。穿在身上的图案随人体的体态运动而运动变化，能够被直接观察、感知，这是具象的灵动。同时，这些服饰的构成要素作用于人们的视觉心理，造成某种“动”，这是心里的联觉作用。还有一种动态感是属于纵向性质的，随着时代的变迁，服饰图案的在解构和再创作中不断演进。这些图案在动态中演变，它不仅是一个符号，一个LOGO，也是一个个可以抽离出来、独立存在的个体。

　　在地域辽阔的美丽草原，受历史与环境的影响，草原各部落的服饰风格存在一定差异。如生活在锡林郭勒盟的乌珠穆沁蒙古族，服饰图案多采用卷草纹、回纹、盘长纹、云纹等传统纹样；生活在通辽市的科尔沁蒙古族，他们的服饰图案多选用花卉、鱼纹等，绣花工艺以精美著称。但是从文化角度，它们又呈现出一种趋同性，即取材于自然和生活环境，山川流水、飞禽走兽、奇花异草，随手拈来融入服饰图案之中。

　　延续：文化价值和审美价值凸显

　　一般来说，内蒙古民族服饰图案的类型大致可以归为三类，即信仰图腾、自然图案、吉祥图案。

　　信仰图腾一般指太阳、月亮、星辰、火等，悠悠苍野、日月星辰让人产生了对自然力的崇拜。相信苍天有灵，开始对自然敬畏感激，因此而产生的图腾形象对服饰图案的影响深远，比如常见于袍子、帽子、坎肩、靴子、饰物上的自然象征符号太阳、月亮、星星、半圆形葫芦纹、漩涡纹、回纹、云雷纹等，这些都是对生命的一种最初的理解形式，也是在没有文字记载的时代就已经产生的原始图案艺术。

　　自然图案比较常见，比如花草、树木、山、水等。由于北方民族的草原游牧生活形态特点，以及受“草木皆神、万物有灵”观念的影响，人们对共同生存、生长的动物和植物有着特殊的感情，如五畜，牛、马、羊、驼、犬；猎物，虎、狼、鹰、鹿、猪、兔、蛇、鸭、鸟、虫、鱼等，人们将这些动物、植物纹样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地表现在自己的衣、食、住、行、用之中，这些图案象征着吉兆和祥瑞。人们用五彩丝线绣出多彩多姿的图案传达幸福与理想，又形成了常见于服装、饰物上的犄纹、马纹、驼纹、鸟纹、龙纹、凤纹和其它的动物图案。还有卷草纹、莲纹、牡丹纹、宝相花纹、桃纹、杏花纹等诸多植物纹饰。这些经过巧妙设计的植物类图案，正在成为具有艺术性和可利用价值的流行图案。

　　吉祥图案也极为普遍，它是草原文化的一个缩影，吉祥三宝、兰萨等图案都属于此类。在乌拉特蒙古族服饰当中使用最为广泛的卷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祥云”，就是典型的吉祥图案。由于卷云本身的形体特征，再加上人们后期的美化，使其形式和模样各异，灵动唯美。因其可以随意组合排列，应用灵活，所以经常被当作服饰图案的底纹和面料的特殊纹路使用。“祥云”深受人们喜爱，穿在身上犹如身处在广阔的蓝天白云下，带着来自天堂草原的吉祥祝福，感受那份自由豪情中的唯美。

　　这些服饰图案的产生和发展都离不开历史传承、宗教信仰、审美情趣、风俗习惯，以及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至今保持着独特的款式风格。深厚的文化底蕴使其具有强大的旺盛生命力，审美价值日益显现，在世界的舞台上尽情展示着华光溢彩。

　　融合：在兼收并蓄中花式传承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近年来，大量的东方图案和吉祥图案被选为设计题材，内蒙古传统服饰在国际大舞台上展现出独特魅力。

　　早在2004年，蒙古族服饰就被列入国家保护工程试点项目。此后每一年都会迎来多场内蒙古民族服饰活动、时装设计大赛、服装品牌发布会。2018年8月13日，首届蒙古族时装与帽饰设计大赛展演活动成功举办。舞台上展示的服饰既有民族元素，又融入了时尚新潮的欧美风格，展现出设计师独特的思考和理解。

　　2018年10月，内蒙古艺术学院学生王巍谚，身着精致亮丽的蒙古族服饰登上了巴黎秋季时装周的T台。她坦言，能把家乡最具特色的民族服饰穿到国际时尚之都，既激动又难忘。

　　时代的发展让内蒙古民族服饰发生了变化。在款式造型上增添了更多时尚设计元素，在内容上更加丰富充实，服饰图案不仅保留了传统的特色，还大胆向其它地区学习，接受着新鲜、优秀的服饰文化，让本土服饰更加五彩缤纷，瑰丽动人。

　　目前区内有越来越多的民族服饰推广人、年轻设计师融入到民族服饰的介绍和设计当中。通过对图案元素的组合和再创作，推动民族服饰走向更大的舞台。

　　随着时尚的需求越来越广，现代民族服饰图案的题材更加丰富，在传统意义的吉祥图案上又增添了现代人喜爱的时尚元素，例如写实的花卉、抽象图案、卡通人物形象等。科技的进步，助力新技术和新型材料的运用，图案可以通过人工智能刺绣、数码印花、激光雕刻或面料二次再造等现代科技的工艺处理手段来完成。使图案以更加多样化的形式出现在服装当中，为服装带来焕然一新的视觉感受。独特的工艺处理让传统图案在服装上变得别出心裁，时尚且新颖，展现出无限的创新空间和表现力。

　　服饰图案不仅可以表达穿着者的情感、喜爱，更是一个民族的情怀。内蒙古民族服饰中的不同图案寄托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他们热爱大自然，热爱养育他们的这片草原。无论在现代服装中如何创新，这些图案的本质不会改变，其悠久的历史和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会感染每一个人见过它的人。（徐　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