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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刚

汉族,1973年9月出生于云南省广南县;1992年—1996年于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本科班学习,获学士学位;2002年—2004年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三画室同等学力班学习;2008年—2011年于陕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研究生班学习,获硕士学位;现为云南文山学院艺术学院副教授。

  一

  2015年2月21日,“牡露•侬人谷•弄娅歪”系列活动由广南县董堡乡牡露村举办,由于董堡乡在整修公路,一路灰尘与颠簸,但到达目的地时就觉得此行不虚,牡露村坐落在一条峡谷边的山坡上,牡露河一路向西,河水清澈,如同一条玉带镶嵌在峡谷中间,两岸青山如黛,岸边有高大的松树和茂密的灌木林。由于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广南县政府准备将牡露打造成“大美乡村”旅游景区。

  随着一阵噼噼拍拍的鞭炮声过后,接“娅歪”的队伍便跟随喧天的锣鼓和三对“娅歪”从村头的大榕树下出发,村内德高望重的祭司身着色彩斑斓的祭司服,带领两对童男童女走在前头,妇女手巾队边走边跳手巾舞,风姿婀娜;少年“娅歪”队八面威风,反应敏捷,一招一式足见功夫;身着节日盛装的少女们怀抱自己亲手织就的壮锦和花布鞋,小伙子们挑着香烛糖果鸡鸭鱼肉等贡品,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寨子中央的“娅歪”庙前,只听祭师高呼“拜——请——”,三对“娅歪”上前作揖跪拜接“娅歪”。礼毕,队伍又热热闹闹向侬人谷——民族文化广场出发。

  董堡的“弄娅歪”与广南其他乡镇的“弄娅歪”有所不同,“弄娅歪”,即为牛头舞,“弄娅歪”为壮语音,最初见于壮族民歌调《圣母之歌》,意为歌唱牛王圣母之意。“弄娅歪”通过唱颂圣母,叙述圣母的来历,揭示了壮族核心文化——稻作文明的根基。《圣母之歌》之《弄娅歪》叙述:“水是水牛四蹄刨出来,有了水牛才有水;田是靠水牛耕出来,没有水牛种不出大米来。”从系列《娅歪》经诗、故事中得知,“娅歪”的地位高于皇太后,被奉为“母王圣祖”。据载,壮族稻作文化的根在“娅歪”,接“娅歪”习俗最早起源于牡露村侬人谷,牡露是各地壮族同胞寻根问祖的渊源地,也是目前接“娅歪”习俗保存最完整的地方,成为一种完整的壮族特有的“娅歪文化”。

  装扮一新的侬人谷文化广场上,巨大的彩虹门两侧悬挂“金声玉振丝竹和鸣恭迎圣祖临三界护佑风调雨顺,莺歌燕舞万众狂欢庆贺母王上九霄恩赐五谷丰登”一副对联,诠释此次活动的文化主旨。接“娅歪”队伍开进广场,这里早已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在空中荡漾。来自大牡露、月亮坝、底弄、花晒、板蚌等周边乡镇及村寨的二十余支民族文艺队有序地汇聚到广场中心,壮族妇女跳手巾舞、瑶族妇女跳铜鼓舞、少男少女围成圈跳竹杆舞……整个广场汇成歌舞的海洋。沉浸于歌舞的观众,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微笑,时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演出现场充满了和谐、欢快的气氛。

  当我准备要着手开始创作,翻开电脑中的相册时,那灿烂的阳光,眩目的色彩,热闹的场面,又把我带回那个人山人海的广场,歌声、锣鼓声、欢呼声依然在耳边回荡。几乎没有考虑我就一下子确定了最终作品就是要表现阳光下热烈的氛围。但是这次采风调研我发现,“弄娅歪”的仪式有两个场面比较典型,一个是接“娅歪”的场面, 一个是舞狮爬天梯的场面,相比之下接“娅歪”更具宗教仪式性,舞狮更具观赏娱乐性。考虑到接“娅歪”一路上都是在山路,场景比较自然,而舞狮是在文化广场,比较现代而单调,所以我决定以接“娅歪”为创作主题。通过不停地画草图,反复构思,最终呈现的作品是眩目的日光下,浩浩荡荡的接“娅歪”的队伍,远处依稀可见壮家干阑式建筑,敲锣的打鼓的、舞手巾、舞狮的人由远而近,画面没有细节刻画,只是表达一种身临其境的视觉感受。

  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富宁县,一个壮族聚居的小村庄里世代传唱着一种山歌,唱山歌时人们会参照一张画着奇怪图形符号的土布帮助记忆,这就是后来被惊叹为“活着的图画文字”的坡芽歌书。

  《坡芽歌书》是一部壮族爱情组歌经典母本,是民族文化的瑰宝。坡芽歌书给人们带来文字学、社会学、人类学、文学等多角度的思考。中国语言学专家周有光将《坡芽歌书》定位为“文字之芽”。清华大学教授赵丽明则认为《坡芽歌书》“不仅有诗经的韵味,有汉乐府的手法,还有梁祝的凄美”。《坡芽歌书》的文字印证了文字发展的过程,是祖国民族文化的瑰宝。

  今年4月27日是坡芽村赶“珑端街”的日子,带着国家艺术基金的任务,我随同三位美术同行前往坡芽村采风。坡芽距剥隘古镇约9公里,因为村里没有旅店,外来参加珑端街活动的宾客大多都住在剥隘镇上,另外今年云南省壮学会2015年年会暨坡芽珑端节在这里举行。珑端节期间,将在坡芽村进行壮族民歌展示、壮族情歌对唱、坡芽歌书合唱团专场音乐会、《螺丝姑娘》大型壮剧专场演出和壮族发展学术研讨会。所以这次有专车接送来宾。

  因为坡芽歌书的发现与被热炒,一个原本安静和封闭的大山深处小村落,如今是新修的柏油路、浇灌房、新农村墙画、太阳能路灯、文化广场, 俨然一副社会主义新农村气派。一个当地文化馆的朋友跟我说:“你要是前几年来,这儿还是原汁原味的干栏式建筑,现在全变样了。”我独自游览了一遍坡芽村,村子不大,除了远处的大山依旧,一切都被规划得井井有条,就好像一个人造的公园,这样的环境与我的创作思路显然不符,但现实就是这样,老百姓们希望过上现代文明的新生活,只能以自然景观的破坏为代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艺术家的审美不可能让历史发展的车轮停下来。

  为了迎接远方的贵客,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全都穿上新衣,脸上化了舞台妆,遗憾我却看不到他们脸上真实的表情。我想看的原汁原味风流街被正式的舞台表演代替了,但是当舞台上那些山歌高手的声音响起,环境的不协调就被忽略了,虽然我听不懂壮族山歌的内容,但是旋律却没有界限,天籁般的歌声把我的思绪带入另一个述说坡芽人历史传说、风雨生存、爱恨情怀的世界。山歌就应该在山里唱,离开了大山,山歌就失去了生命。演唱会从早上唱到下午,歌声随着春风飘散,日光下树影婆娑,令人恍惚。今年珑端节的主题是“命好才相会”,这是坡芽歌书81只歌中的其中一只歌名,却道出了坡芽人乐观善良的性格。晚上是《螺丝姑娘》壮剧演出,演员全都是由本村村民组成,虽然是业余演员,但从服装、道具到乐器、表演,全都有板有眼。虽然听不懂台词,但完全可以通过演员的表演参透剧情,精彩的表演不时引发观众的笑声。不觉间时间流走,曲终人散,乘着夜色,我们又坐上回镇的专车,好客的村民聚集在村口送行,汽车渐行渐远的马达声更显得大山的深邃和夜的黑暗,一切又将归于平静,但歌声依然萦绕脑海,淳朴的笑容历历在目,挥之不去,恍然如梦。

  每次油画创作前我的习惯就是把采风的照片翻出来,对着电脑中大量的素材快速的勾画草图,在这个过程中发掘创作灵感,挑选可以利用的照片。但是这次垄断节的照片和我的创作初衷差距太大,几乎没有可用的照片,首先环境太过于修饰和现代,人物和穿着都是舞台打扮。最后我只能发挥想像力,凭借对壮族习俗的了解和采风时同村民们的交流收集的信息,我开始构思并画创作稿,内容其实很早就想好了,就是壮族对歌的场景,只是如何组织,而且得在真实的基础上发挥,不能全都是无中生有。最终定稿时我在画面了安排了坡芽村的大榕树、还有村里最多见的果树、竹编的生活用具、歌书等,对歌的人物也是比较典型的几个非遗传承人。画面格调追求明快而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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