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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斋的四季胜景

来源: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2021-01-08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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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李姝昱

  不二斋,是我国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张岱的旧居,书香弥漫,环境宜人。在散文《不二斋》里,作者张岱以清新、典雅的笔触,描绘了居所的四季胜景,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全文不足三百字,却内容充实、结构完整,言有尽而意无穷。

  文章从夏日风物切入,再依次写及秋、冬、春,把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娓娓道来,体现出一种怡情悦性、淡泊名利的志趣。其中,夏季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也是让人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其余三季的用笔则比较均衡,抓住典型物象,写得妙趣横生。

  “不二斋,高梧三丈,翠樾千重。”文章以白描手法开头,渲染了一种清幽僻静的环境氛围。高大的梧桐,浓密的树荫,勾起人对盛夏的美好记忆和联想。用词看似不事雕琢,实则颇为用心。“高梧”对“翠樾”,“三丈”对“千重”,有种对仗工整、虚实相生的美感。“但有绿天,暑气不到”则对首句的表意进行了补充。“绿天”二字简洁明了、生动传神,写出了浓荫蔽日、绿意盎然的景象,让人心向往之。炎热的夏季,因可在树荫下乘凉而变得舒适、惬意。

  居所周围,不仅有梧桐还有方竹,更添一种难得的雅趣。“方竹数干,潇潇洒洒”,读来赏心悦目、朗朗上口。一个叠词“潇潇洒洒”,将竹之坚韧挺拔、超然独立写得惟妙惟肖。“天光下射,望空视之,晶沁如玻璃、云母,坐者恒在清凉世界。”夏日天光,清澈透亮。以玻璃、云母来比喻,可谓恰到好处。坐于家中消夏,如在清凉世界。此处再次呼应前文,表明了作者对幽静居所、凉爽夏日的喜爱。

  远离喧嚣,自得其乐。这样的屋主,往往有着丰富的精神世界。1597年,张岱出生于浙江一个书香门第,自幼天赋异禀、饱读诗书,一生在文学、史学领域勤恳钻研、著述颇丰。闲居期间,枕经籍书。在《不二斋》里,这从“图书四壁,充栋连床;鼎彝尊罍,不移而具”一句便可见一斑。家中藏书和文玩众多,可以想见主人的雅兴。关于日常阅读,作者没有刻意展开,而是一笔带过,留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有趣的是,把藏书放在咏夏部分来写,正是夏日天长好读书。“燕居日已永,夏木纷成结。几阁积群书,时来北窗阅”,唐代诗人韦应物在《燕居即事》中就写到了这种状态。

  “余于左设石床竹几,帷之纱幕,以障蚊虻;绿暗侵纱,照面成碧。”寥寥数语,生动展示了家中的陈设起居。石床、竹几、蚊帐等充满夏日特色,一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尤其是“绿暗侵纱,照面成碧”,可谓修辞独到、体察细腻,饱含诗情画意。外面绿意浓浓,好像透过蚊帐映在了人脸上。类似的意境,令人不由想起刘禹锡《陋室铭》中的“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除了绿树成荫,还有花香沁人。建兰、茉莉等幽幽地开放,香气沾衣。

  不二斋的夏日风光,在张岱笔下显得分外迷人。那么,到了其他季节呢?自“重阳前后,移菊北窗下”始,一幅关于秋、冬、春的多彩画卷徐徐展开。

  菊花不惧风霜,在秋季开放,有“花中隐士”的雅称,象征着君子的高风亮节。晋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流传甚广、脍炙人口。在《不二斋》里,张岱以菊花代表秋天,写出了菊花的独特风姿。“菊盆五层,高下列之,颜色空明,天光晶映,如沉秋水。”凌寒盛开,颜色清透,好似长在秋水中,这更突出了菊花的高洁品格。

  到了冬天,梧桐叶落,腊梅飘香,水仙盛开。天寒地冻,不但没有肃杀、萧条之感,反而别有一番风味。“暖日晒窗,红炉毾㲪”则与白居易的诗句“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爱”有异曲同工之妙。冬去春来,百花争妍。“春时,四壁下皆山兰,槛前芍药半亩,多有异本”,居所四面墙下遍植山兰,栏杆外还种了半亩芍药,且大都是名贵品种。春色满园,宛如花的海洋。置身其中,心旷神怡。一年一年,斗转星移。看得出,作者在这里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余解衣盘礴,寒暑未尝轻出,思之如在隔世”,末句归结全文,反映了作者悠闲洒脱的生活状态,并抒发了一种淡淡的感伤情绪。一篇《不二斋》,万般真趣味。“不二”是独一无二,是与众不同。居所如此,人亦如此。(李姝昱)

[ 责编:崔益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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