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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禾刀
历史名人浩如烟海,《历史的面孔》一书唯独挑选容闳、梁启超、陈天华、蒋百里、孔祥熙、吴宓、唐绍仪、顾维钧、杨步伟这么九位人物汇聚成册,对此,作者徐涛自有一番道理:“他们的功业未必是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太平,但是他们也曾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方面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的故事似乎更接地气,他们有着寻常人的选择、普通人的烦恼,他们的求学进取、儿女情长、人生选择往往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加贴合实际的启发。”
我们常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那是因为每个人所处视角不同,对历史的观察与判断结论自然不一。历史在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会有一个与他人的理解千差万别的投影,这个投影落在本书作者徐涛的脑海里,则是“执着”二字。
虽然同样是因为执着,但本书九位人物的执着又各有不同:梁启超为追求中国的现代性,不惜与后来“志不同道不合”的老师康有为分道扬镳;蒋百里有志于强军救国,无奈保定军校派别丛生,于是拨枪自裁,以警世人;曾为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的唐绍仪,虽然后来葬身于锄奸队的斧头之下,但他在南北兵戎相向的历史紧要关头,不顾手握重权的袁世凯那一己私念,为近代中国走向民主共和立下了汗马功劳;顾维钧则是一位天生的外交家,在弱国时代,运筹帷幄,最大限度调动一切资源,想方设法为国家争取更大的权益……
如果说梁启超、蒋百里、唐绍仪和顾维钧等人凭借各方面的才华,各自在历史上留下了厚重的一笔,那么,陈天华留下的则是生命的沉重挽歌。陈天华自幼家贫,面对有可能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他却效法汉时霍去病“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以“国不安,吾不娶”的豪壮之语,婉谢湖南巡抚赵尔巽抛来的橄榄枝。陈天华蹈海报国之时只有30岁,但他以死唤醒国人之举,名留青史。有的人的死,重于泰山。
徐涛将容闳作为开篇文章,相较于后来辈出的大师,容闳在学业方面似乎稍显逊色。但容闳是近代我国第一位前往西方深造的学子。学成后,容闳回到国内,先是致力于实业救国,后又投身于教育救国,最终促成了在近代历史上造成巨大影响的清代幼童留学的伟迹。本书中写到的唐绍仪就是清代第三批留美幼童。无论是实业救国还是教育救国,“见过西方世面”的容闳无疑具有开创意义。开创意味着启蒙,同时也意味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特别是晚清国人那难以想象的愚昧。
杨步伟是九位人物中唯一的女性。杨步伟婚前的人生相当精彩:主动退掉姑舅表兄的订婚,是中国第一位女性医学院长、中国第一位女性医学博士,敢爱敢恨,敢于突破世俗。熟知的人都知道,杨步伟婚后其实也不差,比如她在美国推出的《中国食谱》一书,由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赛珍珠作序,该书“前前后后再版27次,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许多人也是由这本书重新认识了中国”。在这方面,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估计只有后来赴美的林语堂了。如此看来,杨步伟自身散射的光芒其实本就相当照人,只是常常被掩映在她的丈夫、清华“四大导师”之一赵元任的耀眼光环之下。
如果我们再回溯杨步伟的漫漫人生路,不难看出她身上总是透射着一种无所畏惧的“执着”二字,只要她看准了的,总会一往无前,哪怕刀山火海,也毫不畏惧。杨步伟在放弃国内蒸蒸日上的事业,陪同丈夫赵元任远赴美国求学的日子里,面对先前计划的陡然落空,她无怨无悔,反倒一方面开导丈夫克服眼前困难,哪怕打地铺,另一方面想方设法寻找生计,最终夫妻二人携手度过那段艰难岁月。赵元任的学术成就毋庸置疑,但如果没有贤内助杨步伟这个“半边天”,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曲折。
九人中,吴宓是一位纯粹、有点古板的学者。纵观“哈佛三杰”之一的吴宓先生的一生,“他似乎一直在和主流唱反调”,“当人人都在仰慕西方文化时,他却在质疑其中的弊端。当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时,他为倡导中西文化融合而奔走呼号。当集体狂热‘破四旧’时,他在为保护中国传统文化大声疾呼”。特别要提到一点的是,在那个被政治运动打倒的特殊岁月里,吴宓仍旧不忘努力联系同样遭遇批斗的陈寅恪。虽然吴宓知道这样做对自己很可能不利,此举足见其凛然风骨。
本书还提到一个有些特别的人,那就是孔祥熙。孔祥熙其人在近代历史上不乏争议,其家族贪腐就曾招致舆论的猛烈讨伐。但我们同时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在社会动荡的危难之际,正是孔祥熙力挽狂澜,突破重重困难,统一币制,为后来打破军阀割据打下了经济基础。
人无志不立,事无恒不成。本书所述九人,都曾是“才”倾一方的时代精英。他们虽无法比肩历史伟人的那些宏大叙事,但他们的人生观、教育观、金钱观、幸福观同样为后人所景仰。我们甚至可以说,正因为他们比别人更坚信自己的那份执念,他们才可以“身段可以柔软,身份可以多变,使命却始终如一”,他们才会走得比别人更远,并最终将这些执着一一镌刻在史册上。(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