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小店叫童年》：童年与家的幸福味道

　　作者：兰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周仲谋

　　导演贾樟柯日前发布了他执导的贺岁短片《有家小店叫童年》。影片以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讲述了一家两代人在社会变革中坚守小商店的故事，传达出浓郁温馨的亲情，洋溢着童年与家的幸福味道。

　　影片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片中的女主人公名叫禹晶。2000年，当禹晶还是个小女孩儿时，父母经营着一家小商店——童年小卖部。当时很多小伙伴的父母都到南方打工去了，由于小店利润微薄，禹晶的父亲也动了关掉小店外出打工的心思。不愿和父母分离的小禹晶，发动小伙伴们到小店购物，终于留住了父母。大学毕业后的禹晶女承父业，继续坚守着小店。小卖部升级成了小超市，但名字依然叫“童年”。

　　与贾樟柯的众多作品相似，这部短片通过并不复杂的剧情，折射出时代变迁带给普通人的影响。在影片中，时代的痕迹随处可见：2000年的挂历、千禧年的小镇街景、拆建中的房屋、旧式电话机、外出打工的青壮年、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在快速发展的社会面前，留下还是离开，坚守还是变通，成了不少人的两难抉择。外出打工，可以获得较丰厚的经济收入，却不得不与家人分离；留在故乡，固然可以一家团聚，却难免要面临经济上的窘境。时代日新月异，进与退都需要勇气，无论坚守故乡，还是闯荡异地，都难免会有遗憾。究竟该何去何从？影片讲述的故事，或许能带来一些启示。

　　影片的主体故事，是从女主人公禹晶的童年回忆展开的。片中的小店，既与童年有关，也与家有关。小伙伴们把小店当作乐园，因为店里有他们喜爱的玩具和零食。而对童年禹晶来说，小店已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既与童年紧密联系在一起，也与家紧密联系在一起。小店在，家就在，幸福就在。

　　禹晶父亲想要外出打工的念头并非没有道理。在人们都盼着过上富裕生活的时代，在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情况下，到南方打工显然比守在老家挣钱更多。禹晶父亲的想法也具有代表性，“出去打工才有饭吃”，多挣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童年禹晶和小伙伴们的想法却是希望全家人能够在一起吃饭。孩子的心思是单纯的，他们渴望父母的陪伴，这一小小的愿望，不经意间抵达了生活的本质。毕竟，打工挣钱只是手段，一家人在一起快乐地生活，才是目的。如果为了挣钱，忽视了对孩子的陪伴，造成父母关爱的缺失、孩子成长的阴影，那就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庆幸的是，片中的父亲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尽管小伙伴们的一次集体购买热潮，并不能从根本上长期提高小店的利润收入，但是让父亲看到了女儿的良苦用心，从而放弃了外出务工的打算。其实，父亲放弃的，不仅仅是多挣钱的机会，还有乡镇人际间的攀比与面子。每逢过年回乡的朋友讲述外面的故事时，父亲都会自我安慰：“守着小店，守着家，也挺好。”有舍有得，正是父亲的放弃，成就了女儿幸福的童年，这是父爱的伟大之处。

　　片中的女儿也充分理解到了父母的付出，大学毕业后就选择回乡，继承小店，陪伴父母。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守着小店，虽然收入不多，然而简单平凡的生活中，却满是亲情和爱的幸福感觉。影片中有几处重复出现的细节，暗示着父母对孩子的爱的传递。一处是孩子临上学前，从母亲手中接过棒棒糖；一处是父母陪孩子放烟花。尽管挂历由2000年变成了2021年，但家人间的亲情却一直延续下去。

　　在新春佳节即将到来、千家万户共盼团圆之际，《有家小店叫童年》作为一部贺岁短片，其呼唤亲情、呼唤爱的主题，可谓应时应景，给观众带来满满的温暖之感和浓浓的怀旧情绪。

　　不过，片中的禹晶一家毕竟是特例，更普遍的情况是像片中小胖的父母那样漂泊在外。或许我们可以就影片引发的问题再追问一句，如果在家乡也能够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四处奔波呢？相信通过进一步优化产业结构，平衡地区发展差异，振兴村镇经济，建设美丽乡村，未来，越来越多的孩子可以在父母身边健康快乐地成长，体会到童年与家的幸福味道。（周仲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