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梦

　　十多年前，影坛开始流行“合拍片”，最常见的组合是香港男明星搭配内地女明星，再请香港电影人担任导演或编剧。从2009年的《风声》到三年后的《听风者》，概莫能外。

　　电影《听风者》剧照

　　虽说《听风者》因循《风声》的路数，试图以那些年因麦家等人的小说畅销而掀起热潮的悬疑谍战风格夺人眼球，尽管请来梁朝伟和周迅等堪称票房保证的明星担任男女主角，却并没有如愿换来《风声》那样的口碑和影响。的确，周迅饰演的特工张学宁与梁朝伟饰演的盲人密码破译员何兵，演技均无可指摘，但故事的平淡、情节推进的乏力却让这部定义为当年暑期档最热影片的谍战戏，从一开始就少了些底气和自信。甚至有观众看过后吐槽：这哪是腥风血雨的悬疑谍战电影，不过是求之不得、念兹在兹的言情片罢了。

　　言情也好，悬疑也罢，《听风者》尽管在故事内容和讲述技巧上有待打磨，却不失为一部诚意之作，尤其是当九年后我们见多了那些充斥着PS合成或是僵硬对口型的所谓大制作之后。这部合拍片的“诚意”，不仅在灯光道具，亦在配乐。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影片最后，中共情报部门701局负责人“老鬼”（即张学宁）被杀害后出现的背景音乐是贝里尼歌剧《诺尔玛》的一首知名咏叹调《圣洁女神》，幽缓凄凉，唱尽得而复失的哀伤，映照情节，亦应和观者情绪。

　　《诺尔玛》是意大利作曲家贝里尼最重要的作品之一，首演于1831年，亦为他本人看重。像不少意大利歌剧作曲家一样，贝里尼擅长写出美妙的旋律和动人的咏叹调，《诺尔玛》中的《圣洁女神》便是例证之一。这首至今仍为众多女高音喜爱的唱段出现在第一幕，罗马入侵高卢，高卢祭司长、女主角诺尔玛面对入侵者忧心忡忡，夜晚对月吟唱，祈求敌人得到惩罚，和平终得降临。悲伤的是，诺尔玛爱上罗马人任命的总督波利翁而不可自拔，在爱情与道义的纠葛中挣扎，最终为护卫国族之理想而献出己之生命。

　　听得出，咏叹调《圣洁女神》出现在《听风者》片中，是导演和编剧意图以诺尔玛为理想献身的勇敢之举对照影片中同样为理想及家国献身的张学宁，而歌剧中诺尔玛与罗马总督波利翁曾经相恋却难以相守的悲剧故事，与《听风者》里张学宁与盲人特工何兵之间未能开花结果的爱情，亦不乏相似。身为特工的张学宁，身负重任，注定无法像寻常女子那样自在谈情，因爱情而心动、而欢喜忧伤。面对双目失明、内心纯粹炽烈的何兵，感性的她难掩心动，理性的她却不多一言。都说爱情动人，得不到的爱情更动人，而曾经得到又复失去的爱情呢，最是动人。

　　因其旋律优美、用情深沉，咏叹调《圣洁女神》是不少电影导演的心头好，《2046》《廊桥遗梦》和《铁娘子》等以女性为主角的电影中，均曾出现这段旋律，不仅仅渲染情绪，更贴合剧情。时移世易，诺尔玛当年面对的爱与责任的抉择，后世一代代的女性，不免经历，亦不免辗转心伤。（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