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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不归
近期,陕西人艺的话剧版《白鹿原》在全国各地巡演,据说这是陈忠实最满意的一个话剧版本。多年来,《白鹿原》被改编为各类电影电视剧、话剧等,在各种舞台上经久不衰,那段白鹿原上的历史也不断上演着的。
《白鹿原》以陕西关中地区白鹿原上白鹿村为缩影,讲述白姓和鹿姓祖孙三代的恩怨纷争。白家主事白嘉轩,鹿家主事鹿子霖,二人凡事暗暗较劲都想争一个先。从清朝末年到建国初,几十年的恩怨就在白鹿原的弹指一挥间。小说展示的是一幅幅黄土高原上的群像,血性的汉子、被误解的女人、叛逆的儿子、闹鬼的窑洞、滚烫的理想与炙热的情感,交织在那片土地上,几十年来都为人们津津乐道。
“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若诚如巴尔扎克所言,那《白鹿原》定算得上是一段历史的回音。几十年的历史浓缩在白鹿原,陈忠实笔下的人物朴素、真实、饱满,又充满理想主义。《白鹿原》上上演的,是几大思想的碰撞——封建礼教、个人欲望与救国存亡。在这些“主义”的交织中,白鹿原上的人物轮番登场,演绎爱恨。
很多人看过《白鹿原》后,最喜欢的并非那个“腰挺得太硬太直”的白嘉轩,而是“白鹿原上最好的先生”朱先生。朱先生是白嘉轩的二姐夫,一个文人。那个混乱年代的文人,得得了乡绅的理解,受得起土匪的认可,还能得到军队的尊重,朱先生算得上独一份。他早早看透了世道,“文章里的主义是主义,世道还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他也不受教条不拘于礼数,可起而从兵抗战,可退而专修县志,在整本小说中,朱先生是如同预言家般,同时正直得永远让人相信的力量,在古老的土地上,他所代表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或者文人,而是神。他在白鹿原上有着浓厚的象征意义,是理想主义般的存在。如果凡事都有一杆秤,那在白鹿原朱先生绝对就是那杆秤。
同样承担着正直与理想主义的,还有白嘉轩。但白嘉轩的智慧来自于土地,他依靠土地生长,不论和平还是战时,他的心里最多只装得下白鹿原那片地,他的正直是狭小的。白嘉轩身为白鹿原的族长,刚正不阿,从不做有愧于心之事,这是他让人敬佩之处。而在他与白家长工鹿三的相处中,又颇可见几分乱中的侠义之气。
白嘉轩和鹿子霖是白鹿原上白家和鹿家两大家族的主事,从娶妻、生子、耕地,到晚年的生活,两个人一直在默默较劲。不同于白嘉轩的正气,鹿子霖则多了许多龌龊心思,而鹿家的发家也充满了八卦意味。小说中的白、鹿二人,是常被拿来作对比的兄弟与“冤家。”小说中,对二人的塑造十分精彩。
陈忠实深谙人性的复杂贪婪,而《白鹿原》中难能可贵的正在于,无论哪个家族,哪个人物的书写,都是饱满且复杂的。难道白嘉轩身上就只有刚正与气节吗,其实他是整本书中封建礼数最有力的代表人物;那鹿子霖就只有贪婪与恶毒吗,他也曾是年幼的孩子心中那个友善和蔼的伯伯。不光在白嘉轩与鹿子霖身上,白孝文与黑娃也是两个极具戏剧性的人物。白孝文从风光的白家长子、白鹿原新族长到与田小娥偷情、染上毒品差点饿死荒野,再到最后成为滋水县新中国的第一任县长,憨厚、险恶、知耻、背信弃义,诸多复杂的人格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尽管他最终当上了县长,但依然是一个不正直、不磊落的小人。与他对立的是从小顽劣的黑娃,外出做长工与田小娥勾搭上后,回乡住在窑洞,后去做了土匪,再后加入共产党、重新娶妻、读书。从土匪到共产党,黑娃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他的作恶与叛逆,多出于对封建时代的反抗。
同样是清末民国背景的故事,《白鹿原》中的塑造比《文城》成功得多。人物群像的刻画细致鲜活,角色间的感情交缠复杂,农民对于土地与家乡的情怀朴素深沉,乱世中的鸡飞狗跳、贪婪欲望,写得不着痕迹又深入人心。如果只把重点放在对性的描写上,那一定是辜负了这本书的。在《白鹿原》中,方能窥见民族的秘史。(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