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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式 微
女性与写作,是一个经久不衰被讨论的话题。无论是抑制女性写作,还是探究女性作家的生活,都始终是引人关注的。当然,关于这个话题,不能忽略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作品《一间自己的房间》。
与其说这是一本书,倒不如说是一篇讲稿。1928年,伍尔夫在剑桥大学发表演讲,围绕女性与小说展开,这本书便是在当初演讲稿的基础上扩充而来的。伍尔夫写作偏向意识流,这在《一间自己的房间》中也是很明显的,当中包括许多潜意识的描写,引导读者跟随伍尔夫的思想与目光走。伍尔夫认为,一间自己的房间与五百英镑年金是女性写小说的必要之物。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这都是一个新鲜却无从辩驳的观点。但自己的房间与金钱,无论何时,对女性来说都不那么容易。
伍尔夫在书中设定了几个虚拟的“真实场景”,帮助女性看到她们身处的环境。比如,牛桥大学(由牛津和剑桥各截取一半连缀而成)的图书馆,藏书丰富,闻名遐迩,却拒绝女士的进入,“女士只有在学院研究员的陪同下或持有引荐信,才能获准进入”。这并非夸张,19世纪下半叶英国才开始逐渐为女性提供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20世纪初英国政府加强了对高等教育的干预,同时促进了女子高等教育的发展。即便如此,女性在当时的大学中仍处于少数且特殊的地位,薪资与待遇大幅低于男性。这样的现实,无疑扼杀了女性的知识与见识,使其创作更加艰难。
在后面的叙述中,伍尔夫虚构了莎士比亚妹妹的故事。既然莎士比亚是文学天才,那如果他有一个妹妹,想必其天赋也不会太差。这样一个拥有文学天赋的女性,但如果离家前往剧院寻找演出与写作的机会,只会被拒之门外,即便被人收留,最终也只会被困于婚姻与生育。“诗人的心禁锢在女人的身体内,谁又能说清它的焦灼和暴烈”——实际上困住诗歌与小说的并不是女人,而是女人被强加的生育使命与愚拙的刻板印象。这样的压迫下,不仅男人觉得女人写作匪夷所思,就连女人都觉得自己写作是一种罪过。
18世纪以前,女性创作的文学作品几乎一片空白,哪怕在戏剧与诗歌无比活跃的文艺复兴时期,仍然没有女性参与。直到19世纪,才开始出现妇女创作的身影,譬如我们熟知的简·奥斯汀、艾米莉·勃朗特、夏洛蒂·勃朗特和乔治·艾略特。但伍尔夫一针见血地指出这当中仍然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她们的形象,总是在与男性的关系中得到展现”。这个问题,即使是在近两个世纪后的今年,也是依然存在的,诸多文艺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偏向于通过男性的视角甚至作为其附庸而出现。
伍尔夫在探讨了诸多女性写作面临的困境后,再次提出了一间自己的房间与五百英镑年金。今日我们已经明白,无论对于女性的写作还是其他生活,经济独立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但在当时的英国社会看来,尤其是那时已婚女性刚刚被允许独立支配自己的财产,这却是一个相当超前的想法。正如鲁迅在散文《娜拉走后怎样》中谈到的,妇女出走之后,如果口袋里没有钱,最终“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只有掌握了经济大权,才能自由。
在书中,伍尔夫做出这样一个总结,“五百英镑的年薪象征了沉思的力量,门上的锁意味着独立思考的能力”。因此可以说,“自己的房间”意味着一个独立不被打扰的空间,它使写作者拥有思考的可能;“五百英镑”则意味着一定程度脱离被压迫的辛劳,令写作者拥有思考的时间。这二者的结合,不仅仅是指女性所完成的经济独立,更意味着女性摆脱世俗强加的束缚,开始思考自己自由的新人生。我们已经见过太多女性角色,无论是艺术作品中,还是现实生活中,她们即使拥有思考的意识,也尚未得到独立的能力,这使得她们的天赋早早被扼杀在摇篮里。
尽管伍尔夫用了一本书来阐明经济的独立对女性来说有多重要,但若说这本书仅限于此,恐是狭隘。伍尔夫本身就是一名女权主义者,对于女性主义,她有着自己的完整且独特的看法。《一间自己的房间》从历史、偏见、诗歌戏剧等角度讲了女性与小说的发展,且从更宏观的角度论述了男性价值观的主导,并认为,“任何写作者念念不忘自己的性别都是致命的”。
哪怕有些问题如今已经不存在了,但伍尔夫提到的诸多关于女性独立的观点,于今日之我们仍有广阔意义。女性的独立应该从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开始,但仅有此是不够的,从独立思考到独立的价值观,再到自己的话语体系,女性创作之路还有很长。(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