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音乐产业“走出去”现实与发展路径探析

　　作者：佟雪娜　周洲

　　近年来，数字音乐成为全球音乐产业的发展重心，中国音乐产业也抓住这一契机，在国内相关政策法规逐步完善、版权环境巨大改观、音乐流媒体平台良性竞争、数字音乐商业模式不断创新等诸多有利条件下，成功实现了新的蜕变与发展。

　　中国音乐产业的发展现状

　　在全球音乐产业从传统唱片工业向数字音乐转型的大背景下，中国音乐产业近年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从版权环境的保护、数字音乐商业模式的探索到音乐周边产业的开发、音乐与科技的融合，在全产业链的发展与创新过程中，中国都向世界展示着巨大的前进动力和市场潜力。国际唱片业协会的报告中显示，中国音乐产业的市场增速和用户规模都位居世界前列，中国已经成为全球音乐市场版图中的一块重要领域，中国音乐市场的稳定增长对全球音乐产业已经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近两年来，中国音乐产业不仅重视自身的持续发展，同时也开始将目光转向全球市场，融入全球音乐市场的发展浪潮之中。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政策扶持，法律完善，市场根基进一步加固。在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音乐产业作为创意文化产业，不仅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重要战略目标，同时也将对我国经济运转转向创新驱动的新型经济发展模式产生重要的推动作用。近两年来，国家不断推动各种音乐产业相关扶持政策和法律法规的出台落地，加强音乐版权保护力度，鼓励和引导产业持续创新，弥补我国音乐产业在高速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不足与短板，保证我国音乐市场根基得到不断的巩固。

　　资本出海，“中国声音”逐步走向世界舞台。随着全球数字化进程和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深入，在资本的带动下，中国音乐产业也开始走向世界舞台，逐步在全球音乐产业链条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音乐流媒体持续增长，各平台呈现差异化发展。国际唱片业协会IFPI发布的《2019全球音乐市场报告》显示，2019年，全球流媒体收入同比增长23%，达114亿美元，占市场总收入的56%。全球流媒体付费订阅用户增加至3.41亿，同比增长33.5%。流媒体作为当今最主要的音乐消费模式，已经成为推动全球音乐市场增长的主要动力，而数字音乐作为中国音乐产业复兴的基石，音乐流媒体在中国音乐市场的地位更是不言而喻。

　　疫情影响下“线上Live”拓展音乐演出新空间。疫情导致线下内容的缺失，使“线上Live”这种全新的音乐演出形式应运而生，云音乐节、云演唱会等成为线下演出的替代品。“线上Live”的出现虽然填补了疫情期间线下演出的空窗期，拓展了音乐演出新空间，满足了观众的音乐视听体验，但是线上演出和线下演出毕竟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模式，对于“线上Live”这种新兴的音乐演出模式，还有待行业和市场的进一步观察与探索。

　　中国音乐产业“走出去”的趋势与方法

　　中国音乐产业近年来发展迅速，其优势在于中国抓住了数字音乐在全球兴起这一契机，众多资本在数字音乐领域率先布局，并结合中国音乐市场的实际情况，对数字音乐商业模式进行多重探索与开发，泛数字音乐娱乐产业的兴起可以说是中国音乐市场的独有特征，其对音乐周边产业发展的快速带动效应，为全球音乐产业的发展提供了经验和思路。但中国音乐产业的劣势也急需解决，如音乐内容不够扎实、缺乏本土化特征、数字音乐之外的音乐产业链不够完善等，都制约着中国音乐“走出去”的步伐，可以看到中国音乐产业还处于“墙内开花墙内香”的阶段，特别是在音乐本体上，缺乏有世界性影响力的内容与作品。如何利用发达的数字音乐产业，帮助中国音乐产业“走出去”，是行业需要思考的问题。

　　（一）创造民族与现代相融合的音乐作品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音乐作为文化交流的载体之一，音乐传播既需要把外国音乐文化“引进来”，同时还要把中国音乐文化“送出去”，这就对音乐内容的创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中国音乐想要“走出去”，必须做到民族化与现代化的结合，因为文化的传播与交流是一种双向互动的过程，传播内容不仅要新颖，同时还要使双方都能够产生共鸣，这就需要民族内容的现代化表达。2020年4月29日，来自中国的网络视频博主李子柒油管（YouTube）粉丝破千万，成为历史上首个订阅破千万的油管中文创作者。而作为一名中国视频博主，李子柒之所以能在全球范围内收获无数人的喜爱，不仅是因为在她视频中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适时而食的中国式田园生活可以引起无数人的共鸣，更是因为她把这种生活方式通过精心的安排与制作，在油管上呈现给全球观众，而这就是民族化与现代化结合的典范，也是中国音乐创作需要研究和学习的。

　　其实，中国音乐不乏成功“出海”的先例。2001年，著名作曲家谭盾就凭借《卧虎藏龙》夺得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音乐奖。2017年，中国音乐家吴彤凭借专辑《歌咏乡愁》获得第59届格莱美最佳世界音乐专辑奖，这也是他的第二座格莱美奖杯。而不论是谭盾还是吴彤，他们都致力于对中国民族音乐和乐器的创新，使中西方音乐元素在作品中实现融合。

　　2019年12月13日，中央音乐学院的音乐家们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演奏了8部大型管弦乐作品，而这8部作品都出自中央音乐学院作曲家之手，这场音乐会也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纽约古典评论》发表了题为《来自北京的音乐学院管弦乐队在美国的首演提供了中国音乐的范本》一文，文章认为，音乐会“为西方观众打开了中国音乐创作和表演的视听新世界”“为中国的海量当代音乐创作提供了启迪”。中央音乐学院院长俞峰在接受美国中文电视台专访时也表示，“通过持续不断地推出这些优秀作品，可以让美国的观众看到中国作曲家们的创作思考、尝试和行动，以及当前创作的水准和境界；也可以从一个侧面看到中国音乐发展的新面貌。”

　　（二）构建多样化的音乐传播渠道

　　数字音乐为音乐传播带来了革命性的改变，音乐流媒体平台使全球的用户都可以便捷地欣赏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而中国音乐在数字音乐时代想要“走出去”，想要实现“传则通”，除了海外巡演和唱片发行等传统方式，还需要主动寻求多样化的传播渠道，构建国际化的传播平台。

　　音乐作为一种文化输出，想要在海外站稳脚跟，宣传推广至关重要，而不同的传播渠道则会带来不同的传播效果。腾讯音乐娱乐集团近两年来不断与环球、索尼、华纳等全球音乐市场巨头建立版权合作、艺人推广等多种合作关系，不仅为海外音乐进入中国市场提供了便利，更为中国优秀的音乐作品和音乐人走向世界开辟了捷径。太合音乐集团作为“国家版权示范基地”，也是首都文化“走出去”示范单位，2019年底对外宣布正式入驻油管音乐（YouTube Music），成为油管音乐在中国重要的本土版权音乐供应商，并通过太合音乐自主研发的版权分发平台DMH，按照DDEX国际通用标准自动对接版权音乐曲库，增加了音频服务，为用户提供更加丰富的音乐内容和体验，从而帮助华语音乐通过油管这个世界性的流媒体平台更好地走向全世界。此外，风靡世界的音乐短视频平台抖音近两年来凭借其打造热单的巨大潜力，也成为唱片公司新作品宣传推广的主要平台。

　　除了音乐流媒体、音乐短视频等线上传播渠道的搭建，近年来，腾讯音乐受邀参加美国西南偏南音乐节（SXSW）、上海国际独立音乐季、中国音乐产业高端论坛以及众多在中国举办的国际音乐节等各种跨国界、跨文化的音乐交流活动，也向世界展示了中国“音乐之声”，成为世界了解中国音乐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

　　总之，中国音乐想要真正“走出去”，不仅需要创作出优秀的音乐作品，更重要的是通过政府、市场等各方主体的不断探索与尝试，努力构建完善的文化国际传播渠道和平台，打造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音乐品牌。

　　（三）培养复合型音乐产业人才

　　对于音乐产业链来说，音乐作品从产出到最终的消费，整个过程包括音乐原始创作、音乐制作、宣传、推广、发行、演出等多个环节，各个环节又包含更细的行业分工。我国音乐产业在数字音乐时代之前整体处于一个较为混乱的境地，进入数字音乐时代之后，市场的规范发展带动了整个行业标准的提升，但是这种提升更多的是在数字音乐领域，数字音乐产业链之外，行业人才还有较大空缺。特别是在互联网时代，音乐产业在全球范围内联系更加密切，与科技的融合也逐步加速，因此，中国音乐产业想要“走出去”，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专业型复合人才显得至关重要。

　　欧美发达国家的音乐产业，经过了乐谱时代、唱片时代和数字媒体时代，近一个世纪的发展，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条，在音乐创作、出版、演出以及版权保护等方面发展出了相当成熟的市场体系，因此才会有今天的世界三大唱片公司、公告牌（Billboard）榜单、汇演邦（Live Nation）等音乐产业各个领域的龙头企业。而音乐产业就其本质而言就是市场运作，中国音乐市场今天正处在高速增长阶段，如何与世界音乐市场接轨，使中国音乐走向世界，需要音乐产业内部各个环节的共同努力——从业人员应有能力洞悉音乐市场环境，掌握音乐营销、音乐市场竞争及交易过程等方面的知识，有效地进行有关计划、组织、领导和控制等方面的活动，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降低成本，提高资源利用率，实现经营的最终目标，特别是在国际音乐市场中，对其他国家政策、法律、行业环境等的分析，更是对市场策略的制定起到关键作用。

　　可以说，音乐产业复合型人才的培养，不仅能够对中国音乐“走出去”起到关键作用，甚至对于中国整个音乐产业未来的持续发展，都会产生决定性作用。

　　结语

　　全球实体唱片市场收入下降，流媒体收入不断增长，尤其是付费订阅流媒体收入成为全球录制音乐收入增长的核心驱动力。用户的付费意识不断被提升，版权环境逐渐得到规范，国际音乐市场的体系逐渐完善，形成了由音乐流媒体主导，总体增幅持续下降的数字音乐、实体唱片以及下载市场为辅的多元化格局。

　　在中国音乐市场，因为政策扶持、法律完善，音乐产业的根基逐渐被加固。同时，腾讯音乐、网易云音乐与三大唱片公司开展密切的合作，字节跳动在海外音乐市场推出抖音国际版，使得“中国声音”逐渐走向世界。与国际音乐趋势一样，中国的音乐流媒体持续增长，成为音乐产业收入的核心驱动力。同时，由于疫情原因，“线上live”拓展了新的演出空间。中国音乐产业进一步“走出去”，应当创造民族与现代相融合的音乐作品，构建多样化的音乐传播渠道，并培养复合型的音乐产业人才。

　　（作者佟雪娜系中国传媒大学音乐与录音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作者周洲系北京林业大学理学院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