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钱点播”还是“网站自救”？

　　作者：李夏至

　　最近，热播剧《扫黑风暴》《云南虫谷》等剧在视频网站展开的超前点播付费模式，成为了不少观众心头的一根刺。“明明已经付费成了网站的会员，为什么到了大热门的剧集，又要花钱单集解锁才能看到大结局？”由网站自主决定影视剧集的收费模式，到底是遵循市场的自主交易有买有卖，还是应该被干预的不合理营收行为？这一业已存在数年的行业生态，真的无法改变了吗？

　　问题

　　已经买了网站会员　还要付费看结局？

　　视频网站的超前点播付费模式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自2019年古装剧《庆余年》开始，视频网站正式开启了超前点播这种付费观看模式。在该模式下，视频网站会员用户可以根据需要对于网站提前公布的大结局进行付费解锁。以3元一集为例，一般网站会放出最后的5至10集内容进行解锁，这意味着如果一位观众希望提前看到剧集的大结局，需要额外付出大概15元至30元的费用。

　　这一行为在当年就引起了消费者的不满，爱奇艺VIP用户吴某于2019年就以此将爱奇艺告上了法庭。2020年6月，北京互联网法院就认定爱奇艺违约，“被告爱奇艺的行为损害了VIP用户的权益，判决该条款对作为老用户的原告不产生效力”。尽管已经出具了相关案例的判决，但视频网站并没有停止超前点播业务。就在今年8月以来，腾讯视频先后三部作品都提供了超前点播服务，包括已经播完大结局的《扫黑风暴》和《云南虫谷》，以及刚刚上线不久的《双探》。

　　由于《扫黑风暴》播出后带来的良好口碑，该剧打开超前点播模式后不少观众都进行了付费点播，按照计算如果希望提前看到大结局的观众，大概要付费27元，且点播过程中不能跳集，只能逐集观看。因为该剧影响面巨大，不少网站会员再次对该模式提出质疑。8月26日，上海市消保委就针对消费者的投诉发文，认定“按顺序解锁观看”涉嫌捆绑销售，是对消费者选择权的漠视。腾讯视频及各网站迅速回应，调整了解锁规则，取消了逐集超前点播，改为可挑选集数进行点播。

　　争议

　　超前点播　侵犯老会员权益？

　　显然，单是取消逐集超前点播，并没有最终解决超前点播带来的质疑。对于大多数购买视频网站会员的观众来说，购买网站的月度、季度乃至年度会员，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视频网站播放影视剧集时拥有提前看到结局的优先权。在视频网站没有推出“超前点播”付费项目之前，平均一年两三百元会员费的支付也基本能够保证观众的提前观影权。

　　然而，当视频网站突然开启了“超前点播”模式，已经付过费的会员观众为了提前看到大结局，还得单片、单集付费。假设一年中视频网站推出的超前点播剧集超过5部，每部超前点播的费用大致在30元上下，那么会员观众想要得到提前看结局的服务，至少要比过去多花费150元的价格。再加上两三百元不等的网站年费，一年下来，仅单个视频网站的费用支出就可达到接近500元。

　　在中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王维维看来，视频网站会员作为消费者的抱怨并非毫无道理。对于开启超前点播付费模式之前就已经购买了网站会员的观众来说，这些会员在购买时并没有被告知单片还要付费，默认购买了会员就享有网站的超前看结局的优先权。网站在增加了新的付费业务后，其实是需要对当初这些会员进行明确的告知，并且要对双方达成的会员付费协议进行条款的变更。“这种变更还必须在显要的位置起到足够提醒的作用，让已经付费的会员明确了解到新模式下需要花更多钱才能保证看到所有剧集的大结局，而不是网站自己在协议上变更条款，老会员用户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新的条款。”

　　9月9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就发文表态，希望“视频网站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文中重点指出对于超前点播业务推出前已购买VIP服务的老会员，视频平台应按原有会员协议提供服务，不应借修改格式条款增加收费项目。中消协认为，收取超前点播费实际上减损了老会员依据原有会员协议享有的提前观影权利，同时要求视频平台不得随意更改VIP用户服务协议规定。文中指出，有些视频平台在协议里规定自己有权变更协议内容，如消费者继续使用VIP服务，视为已同意变更的全部内容，在中消协看来，“经营者随意修改服务协议，又不保留历史版本，使消费者难以知晓自身权利是否被减损，权益很难得到保障。”

　　出路

　　结合市场调节　加强监管

　　针对中消协9日发出的最新公告，各家视频网站截至目前仍未有最新回应，正在播出的剧集也依然在进行着超前点播的付费业务。在业内人士看来，视频网站增加超前点播的付费业务，本身是处于网站盈利的考虑，但这种业务的边界到底在哪，尚缺乏明确的判定。

　　在乐正传媒联合创始人、副总裁彭侃看来，视频网站多年来保持着亏本运营的状态，超前点播模式只是视频网站获取利润的一种方式。“国内的视频网站从过去的购买版权到自主生产影视作品，需要投入的资金都很巨大，还有运营网站的带宽成本也是不可忽视的重大支出。这两年通过慢慢地建立付费会员制度，视频网站摆脱了过去免费提供服务、赔本赚吆喝的时代，可以通过拓展付费业务来实现‘回血’功能。”

　　彭侃坦言，从商业网站的运营角度来看，海外视频网站Nefflix的收费形态一直是国内视频网站希望达到的理想状态，观众通过“会员费+点播费”的方式来给视频网站供血，这样就有足够的收入去投资新的影视作品，从而形成一个相对良性的业态模式。“只是目前超前点播的步子迈得有些大了，对于刚刚适应收费会员业务的中国观众来说，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除去中消协的点名批评，视频网站的相关主管部门同样注意到了观众的呼声。目前针对视频网站新增的这种付费业务，监管方面主要采取的还是市场主导为主的自我调节方式。据了解，视频网站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布局付费业务，不以伤害消费者权益为前提实现盈利，目前仍处于监管允许的范围之内，暂时尚未有更新的政策管控，但也会着重关注。对视频网站来说，“超前点播”别变成了“朝钱点播”，盈收手段的范围和尺度也应考虑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才能真正实现视频网站付费业务造血的正向循环。（李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