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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征宇
爱乐人没有不爱“恰空”的。这本是巴赫d小调第2号无伴奏小提琴组曲的第五乐章,以恰空舞曲的曲式写成,它是镶嵌在丰碑式“小无”之上的一颗璀璨宝石,梅纽因说它几乎毫无争议的是“音乐史上最伟大的小提琴单曲”,如此夸赞毫不为过。意大利作曲及钢琴家费鲁乔·布索尼后来将恰空改成钢琴版,用钢琴宽广的音域和双手十指演奏的优势,改编成了一首技巧上眼花缭乱、情感上壮怀激烈的作品,和弦结构蓬勃展开,内敛深沉的乐曲,顿时饱满多汁蕴藉风流。个人很喜欢法国狼女钢琴家埃莱娜的演奏,看她风华正茂时的音乐会录像,身材颀长,掌大指长,加之练就了一手高超的技艺,如虎添翼,在键盘上尽情挥洒,帅气从容,钢琴如被她驯服的野狼,冷漠桀骜的狼性,在她手指拂触下血脉偾张、温顺低伏,各种高难技巧成了她独特的用武之地。
对经典的改编,就如将史书《三国志》二次创作成章回体小说《三国演义》,核心在,情节和故事性丰满了,喜欢的人自然就多。法国当代作曲家皮埃尔·布列兹评价德彪西“正像现代诗歌无疑扎根于波特莱尔的一些诗歌,现代音乐是被德彪西的《牧神的午后》唤醒的”,在布索尼钢琴版恰空之后,弦乐、吉他重奏、手风琴等出现了各种器乐演奏版本。单听各种恰空,好像置身茂林,兜兜转转,半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十分享受。
若非艺高胆大,大概也没有改编“音乐之父”巴赫的勇气,这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想起奇书《酉阳杂俎》中,唐人段成式记载有“老虎目光之死”:“虎初死,记其头所藉处,候月黑夜掘之。深二尺当得物如琥珀,盖虎目光沦入地所为也。”改编犹如“候月黑夜掘之”的勇士——二尺之下,有幸得到琥珀般的音乐。必须承担与老虎相遭逢、有关联,多么恐怖多么难,才能借光生发,收获诸多壮丽诸多美。
巴赫被后人称之为音乐史上的《旧约》的《平均律钢琴曲集》,其中的“C大调前奏曲”,一百五十年后,经法国作曲家古诺改编成世人熟识的乐曲《圣母颂》。古诺以巴赫前奏曲为和声, 与自己创作的旋律水乳交融,乐曲圣洁、安详的氛围,自然优美宛如天成,已成音乐史上改编名作中的经典。
当代美国“钢琴达人”乐队,将巴赫“大无”(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中的“G大调第一号前奏曲”,结合大提琴、打击乐和吉他三种乐器的特点,创造出新颖的大提琴演奏方式,以拨弦、敲击的方式为大提琴的演奏增添多样性和动感,将改编曲起名为《The Cello Song》,被大家认为是“最快乐的巴赫”。动感的节奏里,快乐在滋生,热度在倍速增长,说巴赫不能现代,那肯定是因为没听过此曲。
说起巴赫的《D大调第三管弦乐组曲》第二乐章,一时摸不准头脑说的是哪首。时光稍微快进一下,来到1871年,德国小提琴家威赫密将这首曲子改编为小提琴与钢琴合奏,旋律相同,为了炫技,移至C大调,用小提琴的一条G弦演奏,被称作《G弦上的咏叹调》,顿时让我们找到老朋友的感觉。1967年,第二乐章还被洛考·哈勒姆改编成歌曲《a whiter shade of pale》,成了当年流行榜无敌冠军。这首歌最为人称道的是它原曲中管风琴的运用,巴洛克式复古风味,却充满上世纪60年代氛围的迷幻虚无,巴赫摇滚起来魅力无穷。
想起希腊诗人卡瓦菲斯的诗句:“当你起航前往伊萨卡/但愿你的旅途漫长/充满冒险,充满发现……”音乐大拿们勇敢地到巴赫的世界去借光,相信都抱持一个宗旨,——以自己的审美和情怀展现巴赫,将更多的人带向“大海”,终身受益。(王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