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化学院教授 刘 佳
低调了一年的人工智能微软小冰，近日突然放了个大招——它能写诗了，其首部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正式面世。小冰的创作“师承”1920年以来519位现代诗人的作品，经过1万次训练后，形成了自己的文风。目前，微软小冰的作诗方式是“读图作诗”，给它一张图，瞬间就能完成一首。
微软小冰和其创作的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
微软的人工智能小冰出了一本诗集，从科技进步的角度看，这是值得欢呼雀跃的！这证明人类不仅能发明出会扫地、做饭、找炸弹的机器人，还能创造出会吟诗作赋的机器人，人类的科技水平又达到了新高度。然而，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件“细思极恐”的事情，他们的担心无非是：人工智能都会写诗了，还有它们不能干的吗？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一大波诗人要失业了！
其实，人类的恐慌真的只是来源于对职业前景的忧虑吗？机器人的“电源”掌握在人手里，倘若它们真的威胁到人类的生存，大可以拔掉“电源”，强迫它们“集体辞职”。但这样做依然改变不了一个既成事实：机器人会写诗，而很多人却不会，或者正在丧失这方面的能力！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对于小冰出诗集可能会带来的影响，笔者以为我们大可豁达一些，人类发明机器人不就是帮忙干活的吗？它们可以从事其他劳动，怎么就不能写诗呢？况且，机器人写诗未必就一定会让诗人们“无路可走”——虽然人可以把很多目的转化为程序和命令，指挥机器人去实现，甚至让它们表达喜怒哀乐，但机器人的情感表达是受程序操纵的“理性行为”，而人类的情感却往往是不受理性控制的感性冲动，情感的潮水从心灵深处涌出时，或如巨浪席卷天地，或如细流涓涓润物无声，这是机器人无法体验的。这个过程人类自己还没完全搞清楚，怎么能编为程序呢？浪漫主义诗人说：“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机器人的确可以表现或复制人类的强烈情感，但它无法生成“原创”情感。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写的诗仍然只是一种科技产品，而不是真正发乎于心的文学作品。至于这些“科技产品”能否获得市场青睐，还有待时间来检验。
再者，在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过程中，机器人写诗，跟机器人下棋、拉小提琴一样，不过是科学家们用来活跃气氛的小节目。只是，这个小节目又值得引起我们的思考：人们似乎在忙忙碌碌中，离财富和地位越来越近，却与“诗和远方”越来越远。今天的人们不像古人那样会写诗，不是因为智力水平下降了，而是失去了一种用诗意的眼光去看待世界的情怀和勇气。回想不久前让无数人激动不已的《中国诗词大会》，人们惊喜地发现诗歌原来这么美，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还有欣赏诗歌之美的能力。
多了会写诗的机器人，世界会更加多姿多彩；而少了有诗意的人们，世界会变得乏味。与其提醒科学家们别让机器人太聪明，不如提醒我们别让自己太无趣。不远的将来，在讨论诗和远方的时候，希望我们不要输给人工智能。（刘 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