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印斌
5月18日、19日，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滚动资助项目歌剧《星星之火》专家研讨会在北京召开。《星星之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部民族歌剧，也是第一部以东北抗联和抗日战争为题材的歌剧，于1948年投入创作，1950年在哈尔滨首演，深受观众喜爱。2015年，沈阳音乐学院精心复排了歌剧《星星之火》，甫一演出，好评如潮。获得国家艺术基金立项资助后，主创团队本着精益求精的原则，对作品进行了几轮扎实的修改。今年年初，《星星之火》靠实力说话，获评滚动资助项目。
滚动资助项目，是国家艺术基金对一般资助项目进行优中选优，以各种方式支持其进行再修改、再提升、再传播的项目；也是国家艺术基金“抓精品、攀高峰”、推动精品力作与优秀人才产生所采取的一项新举措。那么，如何“抓精品、攀高峰”？结合舞台艺术的生长规律，国家艺术基金管理中心积极探索，为大型舞台剧和作品滚动资助项目逐一安排专家研讨会，对其进行会诊、把脉、体检。这个过程，在国家艺术基金管理中心副主任王勇看来，就像中医的“望、闻、问、切”，需要开诚布公，需要对症下药。他希望，各位专家坚持正确的导向，发扬艺术民主，坚持高标准严要求；各位主创树立信心追求卓越，树立工匠精神，多听取群众意见。如是，充分体现出对文艺评论工作的重视。
研讨环节，各位专家实事求是、有赞有弹。关于歌剧《星星之火》的艺术魅力和文化内涵，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原院长、国家一级编剧欧阳逸冰表示，音乐、表演以及舞台中诗的意境都引人入胜；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音乐学系主任、副教授周映辰表示，作品整体面貌清新、质朴，民族歌剧味道纯正，人物性格鲜明、角色诠释准确，且叙事结构紧凑；空政文工团编导室主任、国家一级编剧王俭表示，作品既讴歌了不朽的民族精神、丰富了当下的歌剧舞台，又传承了丰厚的民族文化、提升了艺术院校的教学水平。诸如此类，切中肯綮。
同时，大家又一阵见血地指出了剧本、音乐、表演、舞美、服装等方面存在的不足，并提出了许多中肯的修改意见和建议。例如，希望在增强戏剧性的同时，兼顾融合度和妥帖感；希望人物塑造在强调革命性的同时，多些情感、少些说教；希望角色声部定位进一步细化，人物的音乐主题更鲜明；好人都在高声部，坏人都在低声部，这样不仅削弱了表现力，而且不利于写重唱；脸谱化的表演，不易打动观众；群众场面有场面缺气场，有整一性缺丰富性；整体舞美对戏剧推进有积极作用，建议把侧幕条都用上，以增加视觉宽度；目前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比较恰当，但希望更丰富；服装质感和制作方法略显老套，希望有所突破；人物穿着应与所处环境相符，等等。
不难看出，以上讨论和评论，均立足于作品本身，言之有物，指向明确。没有含糊的批评，也没有笼统的赞美，更没有顺情说好话，而是讲真话、出实招，让人信服。即便被批评者有不同看法，也可以当面质疑和反驳。虽然火药味儿十足，但因营养丰富、干货十足，从而让人愉悦和满足。正如沈阳音乐学院院长、歌剧《星星之火》艺术总监刘辉所言，“这次研讨会，各位专家的真心、真情、真意，感动了沈阳音乐学院；各位专家的真知灼见，让我们受益匪浅！我们将认真学习、深入研究会议内容，用心制定修改方案。”如是，评的人评到位了，听的人听进去了，双方有所积极互动，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这对于当下的文艺批评，无疑具有某种示范效应。
长期以来，文艺批评领域因市侩气、媚俗风，而饱受诟病。风气所及，直接导致了文艺批评公信力的丧失。这不仅不利于文艺创作的真正繁荣，也对公众的鉴赏力有一定的消极影响。近日，著名导演冯小刚在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电影论坛上表示，“是不是有很多垃圾观众，才形成了那么多垃圾电影？”此言一出，立即遭到各方炮轰。但客观来讲，观众之所以不成熟，与文艺批评不说真话不无关系。如果说批评有所谓立场的话，那这个立场也只能是批评，而非其他。无论是无节操的谀辞、隔靴搔痒的废话，还是无底线的酷评、挥舞大棒吓唬人，均不应该是批评应有的态度。
明末清初著名诗人申涵光非常赞赏诗人“不谐于俗”的品格，认为人之性情“不谐于俗”，其诗也才能“不谐于俗”。同样，文艺批评也贵在“不谐于俗”。
那么，何谓“不谐于俗”？首先，体现在独立性上。批评者须以独立之姿态，讲独到之见解，从而起到促进、提高艺术创作与欣赏水平的作用。这种独立性，不仅是批评者的人格呈现，也是公正的基础。著名文艺批评家李健吾说过，“一个批评家，与其说是法庭的审判，不如说是一个科学的分析者。科学的，我是说公正的。分析者，我是说要独具只眼，一直剔爬到作者和作品的灵魂的深处”，可谓言简意赅。其次，建立在审美的本质上。好的文艺批评，应该从审美出发，致力于发掘作品的美。“我忍不住梦想一种批评，这种批评不会努力去评判，而是给一部作品、一本书、一个句子、一种思想带来生命”“下判决的那种批评令我昏昏欲睡。我喜欢批评能迸发出想象的火花”，法国思想家米歇尔•福柯的话，道出了批评及创作本身的一些秘密。
“文艺批评是文艺创作的一面镜子、一剂良药，是引导创作、多出精品、提高审美、引领风尚的重要力量。文艺批评要的就是批评，不能都是表扬甚至庸俗吹捧、阿谀奉承”，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发人深思。惟愿从歌剧《星星之火》开始，从国家艺术基金滚动资助项目开始，让文艺批评“挟着风暴和闪电”，真正找回属于自己的位置！（胡印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