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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的初恋漩涡

2018-02-11 13:42 来源: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 
2018-02-11 13:42:12来源: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作者:责任编辑:刘冰雅

  作者:刘昀昀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关于世界背面的一个提示,或许我们是幸运的,但这样生活下去才应该是世界原本的面貌

房思琪的初恋漩涡

  2017年4月27日,台湾26岁的美女作家林奕含在住处自缢,留下遗作《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也是她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林奕含父母在她死后发表沉痛声明,称林奕含所写的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很大程度上就是她的自传。她曾在年少时曾遭受补习班老师诱奸,留下了长期的心理创伤。

  林奕含曾在一次受访时谈及,她高中时得了重度抑郁症,16 岁起就固定到精神科接受诊疗,曾3度试图自杀未果,两度考上大学都因健康原因辍学。她短暂的一生饱受疾病折磨。

  林奕含永远停留在26岁,而房思琪永远停留在13岁,从初一的教师节以后从未长大。

  今年1月份,林奕含遗作《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推出简体中文版,此书共分为乐园、失乐园、复乐园三章,讲述了房思琪被补习班老师长期性侵,最终导致精神崩溃的故事。整本书以未成年少女房思琪为主线,细腻而克制地描写了一场毁灭性的性侵与畸形的爱,同时以刚嫁人的许伊纹为副线,控诉了家暴对家庭和生命的摧毁。

  故事发生于房思琪的13岁,一直持续到她开始读大学的18岁。房思琪从小就有一个灵魂上的双胞胎刘怡婷,补习班的语文老师李国华以给她们辅导作文为由,每周制造一次和思琪单纯待在一起的机会,并借这个机会对思琪实行了性侵。

  房思琪的初恋是李老师,是他把年仅13岁的未成年少女翻了个面,让她看见世界的背面,让一个宁愿无知、媚俗也不愿看见世界背面的少女从此生活在世界的阴暗里。为了解决这种痛苦,思琪说她只能爱老师,也许思想的伟大能够掩埋生活的难堪。

  林奕含平静地表述着房思琪已经死亡的爱,这是一种没有爱意的自以为爱,还是一场失禁了的爱,我们无从得知,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一种充满了绝望的生存方式。

  我们无法忍受性侵,尤其无法接受主角是为人师表者,而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林奕含的笔下恰恰有这么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世界。书中的李国华不只性侵了思琪一名女学生,他靠着自己满口诗书学问的情话,诱骗了一个又一个无知的少女。李国华在对女学生实施暴行的时候,默念最多的就是,温良恭俭让。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不。温暖的是体液,良莠的是体力,恭喜的是初血,俭省的是保险套,让步的是人生。让步的是思琪从十三岁就停止成长的人生。

  整本书中,林奕含都在用细腻撩人,而又克制的语言写房思琪的故事,没有竭嘶底里的争吵,也没有高度谴责的声讨。小说极度贴近受害人,以感同身受的语言,温柔地“逼迫”读者直视“别人夺去你某个珍贵之物”的痛苦,直视房思琪,也是林奕含生活在世界背面的绝望。

  林奕含在自杀前接受采访时,说:“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我在写这个小说的时候我会有一点看不起自己,可是在书写的时候我很确定,不要说这个世界,台湾,这样的事情仍然会继续发生,现在此刻它也在继续发生。

  就像台湾作家蔡宜文所说,任何关于性的暴力,都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

  “李国华发现世界有的是漂亮的女生拥护他,爱戴他。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

  李国华拿准了社会对被性侵女性的不友好,所以他利用年幼的思琪脆弱而顽固的自尊心,认定他的这些女学生们会忍气吞声,不会向社会告发他,他才敢一次又一次地对年轻的女学生们施暴。

  从来没有人告诉这些孩子,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对你们做出这些事情。是这些女孩不够勇敢吗?是自尊拖累了她们吗?还是她们笑起来的脸太过耀眼而美丽?这些都不是错。该反思的是全社会,该承罪的是性侵者。

  房思琪也许想过和家里人求助,所以她在饭桌上对妈妈说,她们的家教里好像什么都有,唯独缺少了性教育。但和绝大多数家长的反应一样,房思琪的妈妈说:“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性教育不就是这样吗?”在性侵的悲剧里,永远都有一对缺席的父母。

  性侵最易引起愤怒,而性教育也最最忌讳。这样的二者,如何平衡?

  小说的最后,林奕含说,你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阅读这本书,是痛苦的,也是愤怒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关于世界背面的一个提示,或许我们是幸运的,但这样生活下去才应该是世界原本的面貌。毕竟,没有人应该被伤害。(刘昀昀)

[责任编辑:刘冰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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