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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素芳
英国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曾经说过:一个(独立的)女人,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而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事业和家庭如何兼顾成为困扰当代职场女性的难题。一个接受高等教育,努力奋斗且才华横溢的女性,在成功破解这道难题之后,她又会遭遇什么?法国电影《坠落的审判》给出了答案。
《坠落的审判》海报上的女主角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
A
被看见的“她”力量
2023年是女性电影在世界影坛华丽登场的一年。与中国女导演贾玲的《热辣滚烫》相映成趣的是,美国女导演格蕾塔·葛韦格的《芭比》以13.6亿美元的总票房拿下了2023年度全球票房的总冠军。法国女导演茹斯汀·特里耶的《坠落的审判》在世界A类电影节中几乎成为“获奖专业户”。它不仅轻松拿下第76届戛纳金棕榈奖,而且荣获第96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剪辑等多项提名,并最终荣获最佳原创剧本奖。
《坠落的审判》颠倒了传统家庭中男强女弱的性别模式,为我们刻画了一个在家庭和事业当中游刃有余的女性形象,并将其拉到了舞台的中央,成为被看见被认同的力量。女强男弱的非传统式婚姻模式的想象并不新鲜。早在2014年,美国悬疑惊悚大师大卫·林奇在《消失的爱人》中就打造了一个男性视角凝视下的妻子形象。2023年陈思诚的《消失的她》再次复制了这一模式,将男女之间的婚姻困局演化成一场穷人对富人的围猎之战。胜似白莲花的妻子最终没有脱离傻白甜的窠臼,只能以象征着母性的B超单换回丈夫的忏悔。
《坠落的审判》以独特的女性视角,以近乎纪实的案件真相的探索,刻画了一个具有反传统意味的现代独立女性形象:桑德拉坚强开朗的个性、缜密的逻辑推断力、敏捷的才思、果断的裁决力和能言善辩的表达力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论是在私人空间的家庭生活中,还是公共场合中的审判领域,女主角桑德拉都淡定从容、游刃有余,始终掌握着主动权。这是女性电影世界中难得一见的穿梭在母性、妻性和自我世界中的理想角色。她不仅是自我意识强大的独立女性,更是能够独立掌控自我命运、捍卫自我权益的女斗士,从而实现了自我对话的和谐性。真正成功的女性,一定不是从一种极端到另一种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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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深思的困境
回到故事本身,其实并不复杂。丈夫坠楼身亡,妻子却成了头号嫌疑犯。为何在真相还未揭晓之前,所有指控都预设性地指向了妻子?导演茹斯汀·特里耶从一家三口琐碎的日常生活中抽丝剥茧,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症结所在。
女主角桑德拉的困境并非证据和证人的缺乏,而是在庞大的社会机器面前,颠覆延续几千年来的传统性别认知和刻板印象,让所有人接受女强男弱这样的两性家庭模式的艰难。
丈夫强迫妻子放弃如日中天的写作事业,回归家庭来支持自己的创作。但妻子却指出两人平等地分担了家庭琐事和子女抚养义务,丈夫创作上的失败主要在于技不如人,而非孩子和家庭琐事的拖累。羞愧和脆弱的丈夫为此坠楼身亡。真相如此,但妻子却是孤独的。除了孩子、半信半疑的律师,还有那条无法言说的狗,她始终被一股巨大的外界力量所裹挟,所否定。这些力量汇集了传媒、法律以及流言蜚语背后的各种舆论场,似乎要将她吞没,将其指控为谋杀者。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桑德拉的困境从家庭场域延伸到了社会,成为当代职业女性的共同困境。这种困境从西方延伸到东方,中国妇女面临的处境同样艰难。在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中,女性的家务劳动和抚育子女的责任通常以母性的本能义务所掩盖。但现代女性走向职场是时代必然。而一旦步入职场,同样面临家庭和事业在时间和精力上无法兼顾的难题。桑德拉这样的理想女性人间少有,但即便如此,在胜诉后,她却只能和一条狗相拥而眠。《坠落的审判》中揭示的困境引人深思。(王素芳,苏州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