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建

　　“伟大艺术家的特质之一，便是在原已极高的起点之上持续精进，即使客观上已看似‘无需’如此。朱塞佩·威尔第跨越半个世纪的艺术生涯为我们所呈现的正是这种特质。”这是音乐学者列昂·普兰廷加在堪称权威的《诺顿音乐断代史》中对意大利歌剧大师威尔第的评价，为我们深刻揭示出这位“歌剧之王”以艺术境界的持续提升所勾画出的完美渐强，也提示后人，要将每部威尔第歌剧作品放在作曲家的创作历程坐标中进行考量。5月1日至5日，国家大剧院制作的威尔第歌剧《假面舞会》将作为国家大剧院歌剧节的重磅剧目第五度上演，为“五一”假期的首都文艺舞台增添一抹浪漫而靓丽的色彩。

2019年大剧院版歌剧《假面舞会》剧照 高尚摄

　　无论是音乐专家还是歌剧爱好者都会达成共识，诞生于1851年至1853年间的《弄臣》《游吟诗人》与《茶花女》三部杰作，标志着不惑之年的威尔第迎来了创作的巅峰期，时至今日这三部作品也稳居全球上演频率最高的歌剧之列。而在40岁之后，已被奉为意大利歌剧翘楚、看似“无需再进步”的威尔第放缓了自己的创作节奏，在修订早期作品的同时，以更加精雕细琢的笔触陆续奉献了七部歌剧。首演于1859年的《假面舞会》正是作曲家艺术风格由中期向晚期发展过程中的作品。

　　《假面舞会》的剧情根据18世纪末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在舞会上被刺身亡的真实事件改编，古斯塔夫三世因与挚友雷纳托的妻子阿米莉亚相爱而自责不已。毫不知情的雷纳托时刻保护着国王在危机四伏的宫廷斗争中免于被害，岂料竟意外发现自己妻子与国王的恋情，怒火中烧，决定亲手刺杀国王。原本计划在假面舞会后与雷纳托夫妻永别的古斯塔夫三世，最终还是倒在了好友的剑下。他在临终前证明了阿米莉亚的清白，并下令宽恕所有的反叛。

　　早在威尔第为《假面舞会》谱曲之前，法国大歌剧的代表人物丹尼尔·奥柏就曾在1833年将这个故事搬上歌剧舞台。但与奥柏强调舞会场景的盛大华丽不同，威尔第和他的编剧搭档索玛，显然将更多笔墨聚焦在剧中人的情感纠葛之上，并因此大幅提升了剧作的艺术层级。雷纳托这一角色从忠诚到错愕、震怒，再到最终懊悔的精彩心理刻画是“威尔第男中音”一贯的非凡笔触，由男高音饰演的古斯塔夫三世，则相较于《弄臣》中风流放荡的公爵和《茶花女》里淳朴执拗的阿尔弗雷多拥有了更立体的性格侧面。第一幕开篇的优美咏叹调“我又能再次看到她”就展示出角色内心深重的矛盾与挣扎。人到中年的威尔第无疑已是一位卓越的戏剧大师，他从始至终将《假面舞会》的三位主人公置于“两难”的困境之中，同时通过女巫乌丽卡的预言、国王仆从奥斯卡的天真无忧强化了这种令人叹息的宿命感。对比聆听古斯塔夫三世与阿米莉亚在第二幕互诉衷肠的感人重唱“我的心在狂跳”，与雷纳托在第三幕切齿唱出的“原来是你玷污了她的心”，会令观众对每一位角色抱有深切的同情。音乐与戏剧在《假面舞会》中实现了最高妙的融合。

　　国家大剧院版《假面舞会》由著名歌剧导演乌戈·德·安纳领衔顶级制作团队打造，以最忠实威尔第创作原意的18世纪末的斯德哥尔摩作为舞美设计的主要依据，而非剧作首演时将古斯塔夫三世由瑞典国王改为波士顿总督的版本，用绚丽多彩的视觉呈现，赋予音乐更为易懂的表达。2013年录制的歌剧电影更是广受好评。本轮演出中，国家大剧院音乐艺术总监吕嘉将再度担纲执棒，携手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合唱团，联袂男高音特拉诺瓦、女高音科斯坦佐、男中音廖昌永等多位世界级歌唱家，以及王冲、周晓琳、周正中、关致京等国家大剧院歌剧演员队实力派唱将，共同演绎“歌剧之王”笔下的爱恨情仇。（高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