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倩

　　1874年，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轻歌剧《蝙蝠》在维也纳亮相，至今，它不仅是世界范围内上演频率最高的轻歌剧经典之一，也是众多国际知名歌剧院固定的“贺岁大戏”，比如，每年的最后一天，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都会演出这部作品。在《蝙蝠》上演150周年之际，国家大剧院新制作版本《蝙蝠》日前迎来首演，以9国艺术家集结的强大班底为这部作品赋予当代的全新表达。

　　2011年，国家大剧院曾创排过《蝙蝠》，13年后，历经更多剧目的制作演出经验，新版《蝙蝠》的基调更加轻巧现代。当法国指挥家马克·闵科夫斯基执棒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奏响那段曾在《猫和老鼠》中大放光彩的《蝙蝠》序曲时，一个缤纷多彩的音乐世界在舞台上热闹展开，各色人物接连登场：艾森斯坦伯爵被判入狱8天，临行之夜，他与妻子罗莎琳德告别，转头混入奥洛夫斯基亲王举办的舞会逍遥自在。罗莎琳德同样别有心思，旧情人阿尔弗雷德来家中相会，不料被典狱长弗兰克当作艾森斯坦抓走。罗莎琳德随即装扮一番赶赴舞会，不明就里的艾森斯坦折服于她的美貌，大献殷勤。当真相在监狱中揭破时，艾森斯坦与罗莎琳德互相指责彼此的不忠，曾被艾森斯坦戏弄的好友、一切误会的幕后策划法尔克医生及时出场转圜，将故事引向皆大欢喜的结局。

　　小约翰·施特劳斯为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匹配”了贯穿始终的丰富音乐，女仆阿黛莱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她的花腔咏叹“笑之歌”灵巧风流，俏皮动人；罗莎琳德在舞会上唱响的“查尔达什舞曲”充满匈牙利风情，凌厉美艳；奥洛夫斯基亲王的“香槟之歌”一呼百应，把舞会气氛推向高点……这轮演出中，马库斯·维尔巴、杰奎琳·瓦格纳、萨曼莎·高尔领衔的国际组阵容，周正中、宋元明、秦侃如领衔的中国组阵容，以及国家大剧院合唱团、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都表现了《蝙蝠》在音乐上应有的华光。第三幕中，特邀戏剧演员松天硕客串饰演的弗洛什“意外”登场，误入此间的他慌乱不已，只好用一段京剧《铡美案》唱腔化解尴尬。这个插科打诨的喜剧角色向来是各大歌剧院选角时的一大看点，京剧出身的松天硕留下了中国戏曲与西方歌剧的一次灵光碰撞。

　　在舞台呈现上，担纲导演、舞美设计的著名歌剧导演文森特·布萨尔联袂巴黎时装界传奇人物克里斯蒂安·拉克鲁瓦，让简洁的现代美学色彩在剧场里灵动流淌。以大幕拉开后的艾森斯坦家为例，简约的旋转舞台分隔出多重空间，两种不同颜色的影像配合人物在门与墙壁之间的穿梭，暗示着艾森斯坦、罗莎琳德、阿尔弗雷德的情感纠葛，也为剧情中的层层误会铺开足够的施展空间。此外，玫瑰、水晶吊灯、蝙蝠等光影意象以及大面积的多媒体影像不断牵动舞会、花园、监狱等场景的变化，轻捷而“丝滑”，尤其是各自乔装的艾森斯坦与罗莎琳德在花前月下相会时，影像织就的藤蔓、花朵交错延伸，意境清幽怡人。

　　在突破传统维也纳风情写实表现的层面上，新版《蝙蝠》确有颇多尝试，但某些平衡与尺度仍待打磨。比如，松天硕出场的段落固然有融入中国本土元素的初衷，但从不少观众的实际感受来看，这段表演的时长以及“跳进跳出”、调节气氛的效果，或许不似主创团队预料的那般理想。另外，导演布萨尔特意设计的“放飞蝙蝠”的音效似乎也未能成功地被观众解读，反而带来了一点困惑，分量太满的舞蹈固然能丰富表现力，但也加重了观众的观演“负担”。作为一场热烈诙谐的“歌剧春晚”，新版《蝙蝠》瑕不掩瑜，基本圆满完成了任务，但部分细节和桥段的设计，后续仍需打磨。（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