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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凯明
小说不好写,短篇小说尤难,在短小的篇幅内辗转腾挪、起承转合,所倚仗无非两者,在内是作者的一颗文心,在外则是对生活的细致观察。符浩勇便是这样一位致力于写短篇小说的作家,他多年耕耘短篇小说创作,每篇文章至多不过万余字,却能够跌宕起伏,精准地折射出人间百态,也正因为有这样的创作,符浩勇在海南的小说创作领域可以说是独当一面。《太平年关》是符浩勇近年出版的一部短篇小说集,每篇小说的规模不大,却耐人寻味,作者在小说中努力击穿生活表象,在柴米油盐、喜怒哀乐中探寻着生活的本真。作为一名海南作家,符浩勇见证着海南自建省以来的沧桑巨变,对海南的乡土和城市都十分熟稔,故而,在他的小说中,城市和乡土形成了一种对照关系,在这种参差之间,符浩勇认真地思考着那些有关人间烟火的问题。
在小说集《太平年关》中,符浩勇在大部分篇什中同时塑造了“城”“乡”两种不同性格的文化场域,故事在城乡之间流动。同题小说《太平年关》就是这样,一开篇,符浩勇就写年关将至时人们的行色匆匆,城市似乎空了下来,那些平日在城市里辛苦奔波的人们,终于可以返回乡村,去享受那来之不易的宁静,于是,主人公詹承宜的形象就在年关中被凸显了出来。即便是在那些只写城市或只写乡村的作品中,其对照的一方也会若隐若现,《归途同乐》的背景虽然是城市,但在三位女孩的心事中,都饱含着与乡土之间的羁绊;《溪边的秘密》《忧郁的花期》虽然全篇在写乡土,但字里行间隐含着城乡之间的隔膜。
在符浩勇的《太平年关》中,没有哪篇小说是单纯地在写城市或者单纯地在写乡土,每一篇皆是对照而行,这点在《跟月的星星》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在这篇小说里,虽然书写乡土的文字只有一段,但在主人公李卓群的行动之中,乡土的影响是挥之不去的。事实上,书中的“李卓群”是一个虚构的符号,漂浮在城乡的交界,而当他最终承认了自己“李群”的身份后,城乡在某种程度上合二为一,主人公也在过去、现在与未来之间达成了和解。
作为“老海南”作家,符浩勇目睹了城镇化过程中的潮起潮落,对人性的把握和刻画也因此更深刻。在他的小说中,往往是一两句话,甚至是一两个词语便能够刻画出人性的复杂。在《山里槟榔香》中,符浩勇一开篇就写到了宝旺的精神状态,他用了“疲倦慵懒”“无心恋看”以及见到警察之后的“心里一慌,两腿发软,差不多要瘫下去”,这寥寥几笔,便为后文留下了一个大“扣子”,虽然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温馨美好的故事,但这个“扣子”却始终留在读者心里,以至于在结尾处,当宝旺自己道出是由于伤人而外逃的真相时,不仅不突兀,反而还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跟月的星星》中,李卓群虽然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在城市里的顺风顺水,但是“伸手松了一下领带”等一些微动作还是出卖了他,那种无法左右自己躯壳的无力感,在文字底下时时流露出来。
复杂的人性则是符浩勇关注的重点,人性的复杂并不仅仅是一个个独立个体的复杂,尤其在城乡对照的语境下,人间烟火的背后是符浩勇对整个社会、整个时代的上下求索。符浩勇的小说中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也没有什么感天动地的伟人,每个出现在他小说中的人物都是凡俗的、平庸的,甚至是落寞的。为了生活,他们的所做所想往往出于利己,虽然难以掩盖那出自本性的善良,但有时也确实会给他人带来困扰。
在《太平年关》中,詹承宜最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甚至还帮自己的儿子找到了工作,但这直接导致了保安队长的失业,孰是孰非,恐怕没人能说得清;在《忧郁的花期》中,实习老师张莲在故事最后无意暴露了自己并不喜欢乡村教师的工作且急于逃离岭头小学的事实,但即便是这样,在工作时,她对孩子们的认真与关切却任谁也无法视而不见。其实,生活本身就是这样,哪里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大部分人都只是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人间的真意也寄寓其中。
符浩勇《太平年关》中所折射出的世间百态虽然短小,读之却让人百感交集,或是温暖,或是唏嘘,因人而异。现代社会,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活动的空间也被拆解、破碎,也许,“小”才是我们每个人所必须去处理的共同经验。读符浩勇的小说,有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在那些城市与乡村之间,其实都是我们自己习而不察的生活印记。(姜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