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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光
龚琳娜是一条眉毛都有表情的人,谈笑之间能生风。昨天上海的风雨,颇能激发她的热情:“我在此次国风音乐会上特别选取了《潮水娘娘》和《风雨》,我最喜欢迎着风雨乃至大雪唱歌——人在那样强烈变化的自然气候里,最能汲取大自然的能量。”“行走的声音”国风音乐会在东艺举行之前,龚琳娜接受了新民晚报专访。
大风迎面
《潮水娘娘》是一首崇明山歌,但是老锣编配得十分具有现代感,把戏曲小调的气质,通过与现代人共鸣的节奏层层推进。龚琳娜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就很喜欢,去打听原唱者张小末:“我原来以为上海是没有民歌的。我找到上音萧梅老师,她告诉我说,你只能找她哥哥张顺法了——张小末在很年轻的年纪已经去世了。我好伤心啊!”她找到张顺法,表明来意,以拼音标注的方式学这首歌,“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学,学了三年才学会发音和唱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必须学会方言才能唱出这个韵味。”这首歌,就成为龚琳娜第二张民歌专辑的名字。
前阵子参加“深圳声乐季”时,她遇到了上海歌唱家石倚洁。龚琳娜好奇的是:“崇明没有山,为何叫山歌?”他答:“我们都叫田山歌、田歌、山歌。”但他好奇的是:“崇明有这首歌吗?我不知道呀!”龚琳娜的《潮水娘娘》激发了石倚洁:“我回去也要唱上海的歌!”
采风全国
“行走的声音”是音乐会的主题,除了老锣为诗经谱曲的曲目之外,几乎都是龚琳娜走遍山川采风得来。她特地要纠正一个错误——她为电视剧《血色浪漫》唱过一首《圪梁梁》,大家都以为是陕北名歌,后来她到了山西保德遇到原唱者杨仲青。他说她唱的那首歌其实是山西民歌《那是个谁》。“我说杨老师,我也误会了,我要在音乐会上告诉大家其实这是首山西保德的名歌。”结果,杨仲青含着眼泪道:“谢谢你把我们家乡的歌曲带给大家,只要全国人民知道我们就很好……”
“现在很多年轻人在抖音直播很多国风、国潮的歌——但他们不出门,靠听歌去模仿、靠15秒来加流量。不走进大自然,不去了解各地戏曲。”她与一些中国年轻的说唱歌手合作,问他们:“为何不把民族的例如新疆音乐的节奏融入呢?”对方说——啊呀没想到,我们总是模仿美国街头文化,其实,为何不深入中国的田间山头、广袤山河呢?“拿来”不是真正的融合。
消融隔膜
龚琳娜致力于国风音乐会的主题性推广。昨晚首演的《黍离》选自《诗经·王风》,虽仅有古筝、胡琴、鼓、中提琴等六位伴奏,但她唱出了宏大气势。
龚琳娜说,大家都在谈国风、国潮,那么到底什么是国风?她认为,“国风”的起源,可以从《诗经》中“风”“雅”“颂”中寻得脉络。“国风是一股风,也是风俗,也是风土人情。”因此,她要走到哪儿,唱到哪儿,“国风是全中国的风”。哪怕一首《茉莉花》,音乐学院教出来的只有一个腔调。其实,在江南、河北、东北都有不同的风格。她现场演绎了婉约的江南、中性的河北和爽朗的东北三种完全不同的“茉莉花”,当场让观众掌声雷动。
民歌产生于劳动,不是为表演而创作。所以原生态艺术百分百搬上舞台观众会不习惯。但是,不能因此丢掉其朴实的部分,要夸张它的美,“所以在艺术上会赋予复调等方式,但是也要尊重其唱法。”
“音乐会使得你的文化被人尊重”。真正让世界舞台了解“国风”“国潮”,其实是要找到他们对中国文化的“隔膜点”。从这个隔膜点入手,找到他们理解的逻辑,注入我们的特质,就能焕发新生。(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