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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云儿
10月14日,第七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举行“电影,不会趴下”黄建新电影大师班。著名导演、监制黄建新围绕从影四十多年的经历侃侃而谈,金句迭出。他认为,技术变革会给影视行业带来颠覆性影响,但影院有不可替代的意义,观众会一直追随好的故事。
在平遥国际电影展上,著名导演、监制黄建新(左)围绕从影四十多年的经历侃侃而谈。
传统摄制组可能会消失
今年平遥国际电影展格外关注技术。从采用AI技术绘制的影展主题海报,到举办全国性的电影科技论坛,如何将技术更好运用到电影生产创作中,成为电影人热衷讨论的话题。
谈及AI对电影产业的影响,黄建新大胆预测,电影摄制组可能在八年后消失。“传统意义上的电影制作过程有摄影、美术、照明等部门合作,未来可能是几个具有想象力的人组成一个技术管理团队,在跟AI的合作中完成。如果是这样,我们以后几千人、几百人的摄制组就没有了。”他认为,在AI的支持下,中国电影的年产量甚至可能达到1.5万部。
黄建新建议,业内对AI技术要有所准备,不是把AI当敌人,而是要跟它做朋友,千万不要有固化思维。“创作者一定要激活自己,避免固化,否则就容易被技术碾成一张纸,因为AI是挡不住的。”
但黄建新同时也认为,电影院的作用难以替代。“影院有一个‘场’的概念,就像看足球比赛,去现场看跟电视上看不一样。影院有群体心理和情绪传染,这就是电影的魅力,目前还没有东西可替代。”
在黄建新看来,电影既具有作品属性,也会和社会舆论建立关系。因为电影的生产过程,是文化的公开过程,媒体会不停报道,所以主创的观众缘很重要。跟观众关系亲近,观众会原谅你的缺点;跟观众疏远,即便拍得好,他们也会挑毛病。“大家在追求艺术之余,要学会处理好与观众的情绪联系点,这样可以事半功倍。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电影差不多,有的能卖钱,有的卖不好,有时是观众的微妙心理在起作用。”
监制首要任务是保护导演
近些年,黄建新的工作重心转向监制,打造出《投名状》《智取威虎山》《长津湖》等大片,有了“华语电影第一监制”的美誉。黄建新认为,监制的第一任务就是保护导演,“建立一堵墙”。“现在电影投资方越来越多,很多不是专业公司,如果每个人都去跟导演谈想法,那导演还能拍戏吗?所以监制要挡在这里:有意见跟我说,我觉得你说得对,再跟导演单独沟通。”
“第二,监制要规划好电影从头到尾的流程,让导演永远在他的位置上。”黄建新直言,现在的导演压力太大,啥都管,而单纯性是艺术最宝贵的心理动机,所以监制要保护创作。“尤其是艺术片,(监制)一定要少发言。必要的时候,再跟导演交流,但不要告诉导演怎么拍。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是两个体系。”
黄建新建议青年导演,要做好准确的电影预算。他在担任好莱坞大片《木乃伊3:龙帝之墓》制片人时发现,好莱坞的制作系统相当严密,预算表格把一切变成透明的,哪怕是用了多少餐巾纸都要做进预算。投资者知道钱用到哪儿了,这样他们会很踏实。“我觉得年轻导演和制作人一定要学会这个方法。不能超,也不必节省。省钱会让人质疑先期预算不准确,是不专业的体现。”
中国电影需重视讲故事
经历三年疫情后,中国电影在2023年暑期档迎来大爆发,业内为之一振。相较好莱坞电影票房的疲软,本土电影获得更多观众青睐,也让从业者大感兴奋。针对当下和未来的中国电影发展,黄建新建议,从业者一定要重视“讲故事”这一传统。
“讲故事是常态电影必备的技能,即使你拍不讲故事的电影,也得有讲故事的本领。这跟毕加索一样,虽然他画抽象画,但其实他的素描功底非常好。”他说自己拍电影也会先写一个特别短的故事构架,然后去考虑其他创作要点。
“电影最容易让观众接受的形态是感性的。感性看电影,会沉浸其中,事后获得很多感知。制作电影时,你的段落是不是能够从感性上一下子激活观众的心底,这很重要。”黄建新说,他在复盘《长津湖》时发现,这部作品成功的一大原因,是解决了电影的“追随”问题——观众观影时,其心智要追随某个东西而行。《长津湖》拍的是抗美援朝中一个连的“死亡史”,先让观众爱上这些战士,再讲一个个生命的消逝。“一部商业电影不能解决‘追随’问题就麻烦了,我们要把通俗的、能引起大众共鸣的情感写进角色,再结合大的背景,让观众去追随。”
相比侧重故事的商业片,艺术片则是“超前的、引领的,是人类智慧向未知的冲击”。正因为两个系统的存在,电影这一艺术门类才丰富多彩。(袁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