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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扬
19世纪的欧洲,音乐艺术自宫廷、教堂走向大众,从规模到表演要求都日渐提升,音乐职业也由此被细化、专门化。这时出现了专职的表演者,像指挥家、管弦乐团、钢琴家等。而不少人都身兼数职,比如彪罗就兼有钢琴演奏和指挥二者之长。
汉斯·冯·彪罗是公认的19世纪音乐艺术巨匠,只因当时录音录像技术尚未发明,他的演奏和指挥风采我们只能从记录文字中略知一二,而不像作曲家将音乐创作落实在谱面上,所以彪罗的知名度不及作曲家。“彪”字古有文采、才华卓著之意;而“彪悍”一词又象征强盛、勇猛与直率。有趣的是,这位艺术大师的性格也正如其汉译名一样,相当之“彪”……
彪罗以钢琴家身份开启职业生涯,传说他的曲目量惊人,记忆力不可思议,能背着表演24套完全不同的独奏会曲目。一日,彪罗走进伦敦一家音乐书店寻找英国作品,目的是在当晚独奏会上以此答谢英伦听众对他的热忱,最后选择了本奈特的一首奏鸣曲。在前往演出的火车上他通读了乐谱,在桌上“练习它”,将谱中的每个细节记牢,当晚便背谱演奏了该曲,一音不差!
作为卓越指挥家的彪罗,自1864年起在慕尼黑担任乐长,并在那指挥了瓦格纳歌剧《特里斯坦》(1865年)和《纽伦堡的名歌手》(1868年)首演。1880年到1885年担任迈宁根宫廷乐队指挥,首演了勃拉姆斯许多大作。1887年,他更是荣膺柏林爱乐乐团首任艺术总监,为乐团夯实根基。德国乐评界称他为“那个时代的首屈一指”。
彪罗集钢琴家、指挥家于一身,能力之强世所稀见,却也招来非议。一次他携迈宁根宫廷乐队去莱比锡演出,为给当地驰名的布商大厦乐团一个下马威,彪罗策划了庞大曲目单,内容包括贝多芬《莱奥诺雷序曲》、第七交响曲,勃拉姆斯的一首钢琴协奏曲和第二交响曲等,同时要求自己和乐团背谱演奏。演出当晚,舞台上未出现一只谱架——这真是令人惊奇又险象环生的表演。彪罗却有自己的解读:乐谱应放在指挥家的脑袋里,而非指挥家的脑袋在乐谱中晃来晃去……
他就是这样的艺术家,生性孤僻,却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做派。彪罗给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起了个“贝多芬第十”的诨号,此语虽在当时毁誉参半,后却被广泛认可和接受。他还是“德国3B作曲家”一说的发轫者。一次他在一位法国女性崇拜者的本子上写道:“巴赫Bach——贝多芬Beethoven——勃拉姆斯Brahms,其他人都是白痴!彪罗Bülow。”这就是“3B作曲家”的由来,不经意间的玩笑话,却一直被业界沿用、津津乐道。
彪罗性格内向、不爱交际,尤其厌烦来访的不速之客、记者、尚不成熟的作曲家等。为专心工作,他想出一个妙招儿——房门上挂块免见牌,上写“午饭前恕不会客,午饭后我不在家”。有次在维也纳,彪罗在音乐会前决定,以勃拉姆斯《学院庆典序曲》来替代本已安排的贝多芬《艾格蒙特序曲》。观众对这突发的变动感到“绝望”,叫嚷着:“艾格蒙特,我们要听艾格蒙特!”而彪罗朝向人群,以他特有的傲慢劲儿咆哮道:“你们永远是这样的人,如在八十年前,有人要演奏‘艾格蒙特’,你们也一定会喊:我想听威格尔的序曲!”
彪罗本事大脾气大,因此讲话不留情面。彪罗早年的恩师、年高德劭的李斯特曾写了首《彪罗进行曲》,送给他和他的迈宁根乐队。但彪罗从未表演它,李斯特想知道原因,彪罗当面怼他道:“我只演奏好的音乐。”对厌恶或不欣赏的人或事,彪罗一贯这样;但对他认同并推崇的其人其作,比如对他的伯乐和朋友瓦格纳以及与他同龄的勃拉姆斯,他表示由衷赞赏、“全盘接受”,而无视瓦格纳与勃拉姆斯之间的乐派之争。两派当年对立严峻,追随者非此即彼、泾渭分明,彪罗却是唯一游走两派之间的大音乐家,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彪罗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推广两边的音乐创作,在他身上看不出门派分歧,可见的只有伟大而不朽的艺术。(宋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