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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滔滔 彭琨
每年自年初开始,各大国际电影节陆续登场,1月圣丹斯电影节,2月柏林电影节,3月奥斯卡盛典。从目前各大电影节获评奖项来看,挪威本国的纪录片可谓一骑绝尘。圣丹斯电影节上,挪威三部获奖影片中两部为纪录片;纪录片《父土》(Fedrelandet)虽没有最终入围奥斯卡国际影片候选名单,但获得首次提名。
挪威作为一个人口不足550万,电影年产量约30部的国家,纪录片的发展却有着长久历史。挪威最早的纪录片主要是实事类, Holmenkolredet (1899)记录了在Holmenkollen举办的滑雪赛事,Kroningsferden (1906)记录了挪威国王加冕的过程。
因挪威在地形环境以及自然风光上存在天然优势,其探险纪录片和旅行纪录片在纪录电影创作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挪威两部获得过奥斯卡奖的影片中,其中一部就是纪录片:《康提基号》(Kon-TiKi,也曾译为《孤筏重洋》)获得1951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
20 世纪 90 年代是挪威纪录片新热潮的开始。 2000年 至 2009 年,共有 38 部纪录片进行了院线首映;2010 至 2019 年纪录片的创作产量取得了新的飞跃,共有 58 部影片相继涌出。2020年以后,挪威纪录片陆续在国际舞台大放异彩,挪威的纪录片迎来新的黄金期。
近期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三部纪录片《伊贝林》(Ibelin),《新型荒野》(A New Kind of Wilderness)和《父土》(Fedrelandet)依然延续对大自然的深入探索,但也融入人文自然这一要素,并通过镜头的讲述,提出更深刻的对社会问题的思考。
《伊贝林》:泪水和掌声
几乎所有对《伊贝林》的影评和报道中,都少不了“泪水”这两个字。“泪水”是电影节上现场观众、评奖委员会的专业人士,甚至是影片中游戏版权出品方对这部纪录片的真情流露。《伊贝林》在圣丹斯电影节上分别斩获世界电影纪录片单元的观众奖以及导演奖,自3月份在挪威上映三周以来,观影人数近7万人。
《伊贝林》
影片打开了25岁生患疾病去世的挪威男孩马茨·斯滕(Mats Steen,1989-2014)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影片名“伊贝林”是马茨在电脑游戏《魔兽世界》中角色的名字。在郁郁葱葱的游戏森林里,“伊贝林”常常在奔跑。他高大、强壮、充满活力,乐于助人且乐道好施;他像所有的男孩子一样,有深情款款的一面,也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腼腆的一面。
在游戏的世界里,马茨忘记自己患有杜兴氏肌肉营养不良症,也不受困于终日坐在轮椅上。游戏里的马茨拥有现实生活中所缺失的友谊、人际关系和归属感。马茨的父母从不曾知道“伊贝林”的世界如此绚烂和不孤单,直到他们在马茨的游戏博客里公告他的离世,却意外地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伊贝林”的朋友对他的悼念。
影片的最大冲击不仅仅是对25岁少年生命戛然而止的真实刻画,更是让人们看到马茨对美好生命的渴望与其真实生命状态的残酷对撞。纪录片的真谛是“真实”,即使真实在这里犹如伤口上的那把盐,也沙到了眼睛。这部纪录片以一种非常痛苦但又极其美妙的方式触动人心。
《新型荒野》: 原始白描
《新型荒野》在圣丹斯电影节上获得了世界电影评审团奖-纪录片类。影片讲述的是普通的挪威家庭佩恩(Payne) 历经生活变数的历程。母亲玛利亚(Maria)和父亲尼克(Nik)辞去工作,卖掉汽车,买下一座乡下林中农场,带着4个孩子过上了纯自然生态、自耕自给、自学自乐的生活。身为摄影师的母亲玛利亚用相机镜头唯美地记录了这一切,并发表在个人博客上。博客的名字 wild+free 蕴含着这个家庭的憧憬:远离都市熙攘喧嚣,回归内心原始自由。正是这份执念,让导演西尔耶·埃文斯莫·雅各布森(Silje Evensmo Jacobsen)萌发了拍摄纪录片的想法。
《新型荒野》
然而,这份美好在《新型荒野》里只是一个短暂的回忆,玛利亚因癌症去世让影片还没开拍就遭遇变数。导演雅各布森决定记录佩恩家在重创后的应对。在记录片中,雅各布森避免了传统的谈话方式,而是让家庭成员的想法作为画外音出现,使得他们的叙述变得更加坦白,悲伤的真情流露让影片扣人心弦。导演雅各布森创造了一种体验既关乎悲伤,也关乎优雅地接受变革。纪录片本身并没有构建一个宏伟的高潮或是令人震惊的顿悟,而是选择保持诚实、朴素的风格。
《父土》:初恋的体验
《父土》是一部与众不同的自然风光片,玛格丽特·奥林 (Margreth Olin)身兼导演,编剧和制片人数职。故事起源于她的个人经历,也被定义为她的个人电影,并且带有她个性的拍摄手法。
《父土》
奥林在人生最困难的时期寻求父亲(J rgen Mykl en)的建议。85岁的父亲,像往常一样回答,“我们应该一起去散步……” 拍摄 Fedrelandet 的想法由此诞生。
郁郁葱葱的森林间,夏日环绕的冰川上 ,一位老人,一支手杖,在北峡湾(Oldedalen)山谷中走过一年四季……镜头重复性地将父亲放置于一个边缘化的位置上,凸显了人与自然的生存关系,映证了父亲的自述:“当你环顾四周,就会发现自己在大世界里很渺小。”
奥林运用直升机、无人机及水下摄像机等多种拍摄手段及方式还原了雄伟、壮观、瑰丽的北峡湾,捕捉了人与自然共生的唯美画面,不愧有挪威媒体形容此片为“国片”。影片在自然风光里穿插着浓浓的人文故事,述说着奥林对父亲,对家庭,对成长,对生命地再次体味与和解。挪威电影署评价《父土》是一幅虔诚的父母肖像,是一封写给风景的情书。
2023年,《父土》在丹麦哥本哈根CPH 电影节上进行了全球首映,并入选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该片成为过去 20 年来观影人数排名第三的挪威纪录片,而位居榜首的正是奥林的另一部纪录片《行善》(Doing Good),影院观影人数168,369 人。
很多人初识挪威源于村上春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甲壳虫乐队的歌曲Norwegian Wood,还有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尽管这些作品跟挪威这个国家其实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其内容折射确带有挪威的特质,森林—自然 —内心。在《伊贝林》里有森林的踪影,《新型荒野》和《父土》有更多对自然的呈现和关注。
挪威的自然法则就是自然美,而挪威记录片的黄金法则,正是导演们用平静而朴实的原始方式还原自然,不做任何的渲染;而人性的自然,哪怕带有缺陷和创伤,也凭借真切的还原触动人心。正如,《伊贝林》导演本杰明·瑞和《父土》的导演玛格丽特·奥林所言,现在正是挪威纪录片的黄金时代。3月底,另外四部挪威纪录片在著名的哥本哈根纪录片节 CPH:DOX(3 月 13 日至 24 日)上角逐奖项。(刘滔滔 彭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