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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立英
这是一本充满怀乡情结的书,是一本村庄的变迁史,对于我这样在农村出生长大的人来说,书中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场景,有着一样的熟悉和感同身受。
《边村》 作者:宋词 版本:济南出版社时间:2022年8月
该书有四个章节,分别是边村本纪、边村世家、开荒纪事、边村列传,每一章节的文章既可独立成篇,又紧密相连。他用灵性的妙笔书写普通人的生活,尽可能保持生活中的原汁原味,不雕饰,不浮华,而又闪闪发光。或许他们本来就有光,即使被尘世的灰尘偶有覆盖,作者却能用他的笔弹去那些灰尘,让光钻出来,从他们的目光、额头,甚至脊背。面对贫穷坎坷的生活,你看不出有多少悲苦,有的只是寻常百姓的梦想之光,历经万事万物之后的淡然之心。
作为序言的《父亲的石头宫殿》,通篇有种浓浓的情感贯穿其中,不论是父与子,还是父与牛。只因算命先生的一句话,“石头太重,会压下孩子的前程!”父亲便把预备给作者盖房娶媳妇的石头,给牛盖了一座石头宫殿,在父亲心里,除了他重要就是牛重要。搬离村庄那天,父亲把老牛卖给了邻村的老光棍,说是卖,老人却分文不收,只因一个“也许”的愿望:“他无亲无伴,也许会给老牛一个善终,也许吧。”此文设计巧妙,加上独特的叙事风格,读后久久无法释怀。
这是我第一次读到把村庄老屋的大院子这样来描写。“村里的人家都没有围墙,到了冬天,就像一只只笨拙的狗熊,在大太阳下暖洋洋地趴着睡觉……”读着读着,眼前浮现出三十年前我老家的样子,无遮无挡,孤孤单单,站在天井里放眼望去,有种“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的诗意和空旷。
在那些物质文化生活都很贫乏的岁月,童年的夜晚,大多聚集在煤油灯下,听大人们扒瞎话。“四面八方的老鼠都涌到他家,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像小学生上课一样。他清清嗓子开始训斥,那些老鼠都低着头,完了他再念一遍散会的咒,那些老鼠哪儿来的哪儿去,顷刻间走得一个不剩。”作者把小时听过的那些狐仙鼠怪的故事,描写得妙笔生花,富有童趣。读至此文,眼前浮现出我的奶奶,儿时听过的故事犹在耳边,而讲故事的奶奶却早已远去。
作者笔下的爷爷,别人笑他迂,实则藏着处世的大智慧。当年他和邻居爷爷亲手栽下界树,邻居盖房时因地堑引发争端,爷爷是唯一的证人,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他却温温和和地来了一句:“怎么着都行啊,这多一尺少一尺的。”令家人愤愤不平,却也避免了一场恶斗。外孙结婚,提前去叫他,他说老了不去了,却又偷偷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被认出后,连说“看着挺好,就放心了。我回了。”硬是没去吃一口酒席。每读至此,便哑然失笑,可爱的老顽童竟活得如此通透,这也许是他老人家能活到95岁高龄的长寿秘诀吧。
当然,在人生最好的时光里,人们总会犯上一些痴。在青春的那一页宣纸上,作者摆开架势来弄风云,有父辈的,有自己和同伴的,再精彩的故事,终有落幕。村庄要拆迁了,那些出门的游子,那些进城的老人,那些节假日才会偶尔回来的小家伙们,都像被线扯着,纷纷回到了最初起飞的地方。在人们的注视下,边村像一位耄耋老人,默默背负着阳光和星辰,突然它累了,躺倒在地,重新回归于泥土里。就这样,居住了几代人的边村完成了它的使命,在黄河入海口,在利津的版图上,回归为一片田野。
我离开故乡三十几载,老家的房子没了,亲人没了,本以为故乡已经淡出我的脑海,谁知读罢此书,其中的人和事,场景和细节,或多或少都能找到自己和身边人的影子。让我这个漂泊在外的人,寻找到一处可以徜徉在心灵的精神花园,它成为我忙碌的生活中的一个缓冲,治愈内心的一剂良药。(杨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