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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昱华
乡愁是中国文化的永恒主题。我们总会美化自己记忆中的家乡,离开那片生养了我们的土地之时,故土就成了一种带着梦幻色彩的存在。对于大多数中国人而言,一切远离都只不过是暂别——叶落终须归根。对于乡愁的集体记忆,深深地刻入了我们的文化之中。
《暂别》是“80后”作家邓安庆的散文集,“一个游子的质朴家信,远乡亲眷的深情遥望。”邓安庆以细腻的笔触,写自己的家庭,写自己长江岸边的故乡,写自己的记忆与告别。
坦然是需要勇气的,作者将生活中那些不美好的小细节坦承给读者——对父母的疏于了解,偶尔产生的不耐烦,对于现实生活的逃避……种种细节,真实而可贵。作者写道:“我与父母亲就这样相互牵绊着,直到终有一天,有人起身离去。”我想,这大概也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家庭中,游子与父母的关系。
作者写下这本书,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一段记录。定居江苏苏州以来,他往返于苏州的新家与湖北邓垸的老家之间,如一只候鸟。苏州的新家,有他的事业,他的未来,他积攒起的财富;而湖北的老家,有他的家人,他的过去,他所遗留的记忆。4年的时间里,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乡,与亲人留下鸡零狗碎的回忆,然后又匆匆地离去。书中很少写及道别,却又字字离不开家人之间的彼此牵挂。这种散碎化的文字所反映的,是最真实的生活。作者力图以真动人,用真实激发读者的共鸣。
作为一本散文集,书中的各个章节似乎毫无联系,却又被一条名为“乡愁”的看不见的丝线所牵连,一次次地与家乡的重聚,一次次地踏上漂泊的旅程。作者写下的,已不只是他一人的故事,而是一种对于“家”的集体追寻与共鸣。
家在何处?当作者踏上前往北京的列车,作为编辑展开全新的人生时,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苏州。他在苏州生活的两年半时间里,一直在工业城中从事他不喜欢的工作。可是,十年以后,当他决定离开北京、重新安家定居之时,他最终又选择了“回家”,回到这座他曾经熟悉的城市。当他回到苏州后,亲人所在的那座小城,又成了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家。
或许,家不过是一个概念,一个承载了人们对于回不去的过去的美好幻想。在都市化的洪流中,家的概念像是一座灯塔,承载了人们对于避风港的渴望。人们总是喜欢往美好的事物上堆砌想象,家被赋予了太多的内涵。
然而,作者却以真实细致的笔触回答了这样一个问题:当家的概念被剥离那些溢美之词后,你是否仍然爱着这个家?作者没有作出正面回应,而是去写母亲黑瘦干枯的手,写蜷缩在椅子中微笑的父亲,写父母第一次到达苏州新家时的兴奋与不适应——对于他们而言,亲情的纽带牵引他们来到这陌生的城市,而乡土的情结又在另一端牵扯着他们归去。到来,暂别,归去,始终存在的都是爱。
我想,作者想写的,不仅仅是对于乡愁的描述,那种与家的暂别、前往另一个家的过程,同样是作者深思的。正如作者在书中所写的,“我不是已经有苏州那个家了吗?可只要父母还在,那个家还不完全是自己的家。”或许,只有叶落归根的那一天,我们才能真正选定自己那个家。(赵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