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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海杰
本届艺术节最近有三场古典音乐的重量级演出:当红指挥安德里斯·尼尔森斯率领维也纳爱乐乐团于10月30日、31日在东方艺术中心上演两场音乐会;杰出的次女高音艾琳娜·嘉兰莎11月1日登上凯迪拉克·上海音乐厅的舞台,开始上海首演。
一
尼尔森斯曾多次率领世界著名乐团到上海演出,此次率维也纳爱乐乐团(以下简称维也纳爱乐)演出,首场演出的曲目是肖斯塔科维奇《第九交响曲》(以下简称“肖九”)、德沃夏克《第七交响曲》(以下简称“德七”),巧合的是,这两部交响曲的作品编号都是70。其次,都不是作曲家最常演出但又别具一格的作品。“肖九”并不是当时的人们所期待的庆祝胜利的喜庆之作,而是在轻巧玩笑中包含苦涩忧伤。“德七”既不是纯粹的民族风格和波希米亚风情(如第六、第八),也不是“新世界”的异国情调而流行乐坛(如第九),它是德奥与捷克民族风格的融合。
尼尔森斯对肖斯塔科维奇和德沃夏克的音乐有着深刻感悟。他指挥“肖九”,从第一乐章的嬉戏调侃转入第二乐章的孤寂悲伤,有一种刻骨铭心的隐忍,独奏短笛持续绵长的尾声犹如深深的叹息(乐手在此的表现非常优异)。后面三个乐章不间断的连续演奏,从嬉闹的谐谑曲到深沉的广板,再到滑稽的插科打诨,最后似乎在一场闹剧中结束。“肖九”并不庄严,也不神圣,而是一种讽刺,折射出肖斯塔科维奇复杂的内心世界。尼尔森斯的指挥结构感清晰,张弛得当。而维也纳爱乐的演奏就像巨无霸,声音结实饱满,音色丰满华丽,我坐在正厅的最后面,都被这满场的音量所震撼,甚至觉得乐手们手中的乐器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由此说明演奏水平确实出类拔萃。
下半场演奏“德七”,维也纳爱乐换了个“表情”,似乎从“肖九”的喧嚣世界转入更纯粹的音乐内在,即便第一乐章表现悲剧性和戏剧感,也是一种音乐艺术的表达,在第二乐章中更加入了抒情的歌唱性,且在德奥结构的框架内不时涌现民族音乐的溪流。到了第三乐章,捷克民间音调和舞蹈节奏越发彰显、“大张旗鼓”——德沃夏克毕竟是捷克人。第四乐章再度回到首乐章的严正,但那已是更上一层楼,在光明的高潮中结束。维也纳爱乐的演奏在四个乐章的起承转合中既保持了严谨,又不失奔放。弦乐厚韧,管乐明亮丰润。
在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中,维也纳爱乐安可了两首圆舞曲:约瑟夫·施特劳斯的《我的生活充满爱与欢乐圆舞曲》、小约翰·施特劳斯的《闲聊波尔卡》。那真是原汁原味的维也纳之声了,节奏韵味迷人心醉。而尼尔森斯在指挥第一首圆舞曲时甚至“失手”将身后的座椅都“挥”到了台下,令人莞尔——这也是现场音乐会的乐趣之一。
二
嘉兰莎在歌坛走红二十多年,获奖无数,油管上她的演出视频铺天盖地,可见其受捧的热度。她技艺全面,气质高雅,在意大利、法国、俄罗斯等歌剧中都有出色表现,近些年来甚至出演瓦格纳歌剧主角,广获好评。如此实力,在当今歌坛的次女高音中无出其右。此番她在上海音乐厅的独唱音乐会,由其丈夫、资深歌剧指挥家卡雷尔·马克·奇琼率领澳门乐团伴奏,可谓“妇唱夫随”。
这场独唱音乐会以法国歌剧为主,曲目编排颇具匠心。上半场一开始乐队演奏格林卡的《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序曲,接着嘉兰莎款款走上舞台,首先演唱了柴可夫斯基歌剧《奥尔良少女》中的咏叹调《再见,家乡的山丘和田野》,表达女主角告别故乡的不舍、心系祖国的热忱等多重思绪。嘉兰莎的演唱音域宽广,声线优美顺畅,情绪饱满,颇具戏剧张力和爆发力。
接着进入法国歌剧,嘉兰莎分别演唱了圣桑《参孙与达丽拉》中的《我心花怒放》、古诺《萨巴女王》中的《他的默默无闻比戴着冕冠的国王更伟大》,前者是她演唱的代表作,观众耳熟能详;后者表达了女主对情人的赞美和爱情,深情委婉,感人肺腑。
下半场以三首西班牙斗牛士舞曲开场,从玛奎纳的第一首作品中,可以明显听出与比才《卡门》第四幕的斗牛士进行曲的一脉相承,这如同揭开了接下来的《卡门》集锦的序曲。嘉兰莎身换红装靓丽登场,活脱脱的卡门形象,演唱其成名之作《卡门》。她共演唱了五首,其中《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她分别演唱了最初的第一版和现在的通行版,这个比较很有意思。接着她演唱了第一幕中的《塞维利亚老城墙边》、第三幕《厄运无法避免》,并将第二幕《波希米亚之歌》作为压轴,且歌且舞,高潮结束。这几段唱,嘉兰莎惟妙惟肖地表现了卡门的放荡不羁、柔美狡黠、脆弱悲哀、热烈奔放等多重形态和心态。嘉兰莎能获得“活卡门”的赞誉,名不虚传。
现场气氛非常热烈,观众的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嘉兰莎也颇受感动,即兴感言:没想到上海观众这么热情,台下有许多女高音(引起观众笑声——笔者注)。上海音乐厅和欧洲建筑风格很接近,在这里唱歌有种特别温馨的感觉,这场音乐会的氛围真是太好了。(任海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