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唱歌的鸢尾花》（摘选）

作者 舒婷

朗诵 韵哲 胜哥

 

在你（我）的胸前

我（你）已变成会唱歌的鸢尾花

你（我）呼吸的轻风吹动我（你）

在一片丁当响的月光下

用你（我）宽宽的手掌

暂时

覆盖我（你）吧

 

 

现在我可以做梦了吗

雪地、大森林

古老的风铃和斜塔

 

我可以要一株真正的圣诞树吗

上面挂满

溜冰鞋、神笛和童话

焰火、喷泉般炫耀欢乐

 

我可以大笑着在街上奔跑吗

哦，不要问我

为什么在梦中微微转侧

往事，像躲在墙角的蛐蛐

小声而固执地呜咽着 

让我做个宁静的梦吧

不要离开我

 

那条很短很短的街

我们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岁月

 

让我做个安详的梦吧

不要惊动我

别理睬那盘旋不去的鸦群

只要你眼中没有一丝阴云

 

让我做个荒唐的梦吧

不要笑话我

我（你）要葱绿地每天走进你（我）的诗行

又绯红地每晚回到你（我）的身旁

 

让我（你）做个狂悖的梦吧

原谅并且容忍我（你）的专制

当我说：

你（我）是我（你）的！你（我）是我（你）的

 

亲爱的，不要责备我……

我甚至渴望

涌起热情的千万层浪头

千万次把你淹没

 

当我们头挨着头

像乘着向月球去的高速列车

世界发出尖锐的啸声向后倒去

时间疯狂地旋转

雪崩似地纷纷摔落

 

当我们悄悄对视

灵魂像一片画展中的田野

一涡儿一涡儿阳光

吸引我们向更深处走去

寂静、充实、和谐

 

就这样

握着手坐在黑暗里

听那古老而又年轻的声音

在我们心中穿来穿去

即使有个帝王前来敲门

你（我）也不必搭理

但是……

 

等等？那是什么？什么声响

唤醒我血管里猩红的节拍

当我晕眩的时候

永远清醒的大海啊

那是什么？谁的意志 

使我（你）肉体和灵魂的眼睛一齐睁开

你（我）要每天背起十字架

跟我（你）来

 

伞状的梦

蒲公英一般飞逝

四周一片环形山

 

 

我情感的三角梅啊

你宁可生生灭灭

回到你风风雨雨的山坡

不要在花瓶上摇曳

 

我（你）天性中的野天鹅啊

你（我）即使负着枪伤

也要横越无遮拦的冬天

不要留恋带栏杆的春色

 

然而，我（你）的名字和我（你）的信念

已同时进入跑道

代表民族的某个单项纪录

我（你）没有权利休息

生命的冲刺

没有终点，只有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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