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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民族管弦乐要摒弃“交响乐思维”
——在民族管弦乐《山西印象》专家研讨会上的发言
景作人(中央歌剧院一级演奏):
就《山西印象》的艺术面貌来讲,其完成程度已经相当成熟,各个方面的表现力都很有张力,发挥了现在民族管弦乐的全部能量。这一点首先要归功于作曲家的才能,对民乐能够有这样的运用十分难得,其想象力之丰富在年轻作曲家中少有。
就《山西印象》而言,我想了几点具体建议:
第一,中国的民族管弦乐应该尽量体现出中国民族艺术特点。比如中国绘画和西洋油画之间有很强的风格对比,中国民乐与西方管弦乐之间也应该有这种明显的对比。西方文化追求饱满,因此西洋油画色调浓厚、富有冲击力;中国水墨画讲究韵味,色彩也非常淡,只有白纸黑墨,但是其效果却是浓墨重彩的西方油画无法达到的,这是中国民族艺术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民族管弦乐创作也应该吸取很多风格上的借鉴,比如留白——中国画中的留白可以让作品的意境升华,音乐同样也应该采用这样的方法,进而加强理解。第六乐章《绣楼相思》就有很多充满中国民族韵味的元素,让人听起来很有“味道”。
山西音乐大气、奔放、猛烈,但是这种大气不同于西方贝多芬那样,有一种冲破宇宙的刚烈感。中华民族音乐有很多理性的东西存在,这让乐曲在爆发之前还有更多回味的东西,有一种内在的升华。这些应该是民族管弦乐尽量追求的东西,而不仅仅是扩展气势——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去考虑,多在写意技术及风格上琢磨。作品中独奏运用得非常有特色,但是太“大块”了。板胡部分演奏得很精彩,如果能有人声融合其中、若隐若现,这样一“进”一“出”就会让乐曲富有色彩、更加灵活。
我想给中国当代青年作曲家提一个建议,在创作民族管弦乐的时候尽量不要用太多的西洋交响乐思维,因为民族管弦乐不等同于西洋的交响乐,比如在民族乐中点状发音的乐器——弹拨乐,在西洋乐器上并没有,因此无法代替整个西洋中音声部;唢呐的声音也无法代替铜管。所以民族管弦乐不等同于交响乐团,在运用传统和声方面要多动脑筋,要写出不同于交响乐思维的中式民族管弦乐。
最后的乐章《晋风》写得太满,没有给听众有任何留白,但是其所传递的“新时代的山西人奋发向上”这种正能量很好,曲词如果能简练一些更好。《太阳颂》的结尾也很棒,主创已经把民族管弦乐队的谱写发展到记事模式了,但作为终章的《太阳颂》并没有一种大结局的气势磅礴,反而让听众觉得还没有结束。这是因为民族乐队撑到极限后就没有那么大的表现力了,所以我建议把乐队撑到极限的效果减弱,把结尾处理得干净利索一些,让大家既能感觉到其精神内核、强烈氛围,又能做到极致简练、收尾结束得恰到好处。
作为山西人,看到家乡乐团如此出色,我内心雀跃而欢喜。昨天有一个很艰难的乐章,我看到所有的弦乐声、二胡声部处理得特别干净、恰到好处,这样的水平在全国都是出类拔萃的。希望国家艺术基金多支持,让地方民族音乐有更多机会演出,我也算是为家乡乐团尽一份力。
(光明网记者石依诺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