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光明

　　电视剧《平凡岁月》讲述了北京一户四合院内四世同堂的故事，时间跨度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2014年。虽然故事很平常，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生活琐事，却折射出大时代中普通人为追求美好未来而不懈奋斗的情状，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

　　首先，剧作生动展现了建设美好生活的努力和对人情世故的洞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一个充满怀旧色彩的历史时期，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领域呈现出朝气蓬勃的气象。普通百姓作为这段历史的重要参与者，如何呈现他们的精神面貌和思想观念，是摆在导演、编剧面前的时代课题。《平凡岁月》这部年代剧从八十年代的纺织厂讲起，主人公李大宝是该厂的机修工人，靠着自己的奋斗，获得厂里的标兵称号，成为工人中的佼佼者。虽然父亲在他十多岁时便去世，但李大宝依然坚定信心，满怀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靠双手把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培养成人，支撑起整个家庭。

　　作品中，无论是李氏五兄妹，还是张朵朵、张棵棵，均呈现出高昂的斗志，展现出努力上进的精神状态，充满正能量。家庭里的小争吵，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对平淡生活的调剂。从争吵到和解，再到下次争吵，然后和解，仿佛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循环模式一样。奋斗的主旋律与幸福的小烦恼交织进行，让这部电视剧显得有料有趣。

　　电影理论家巴拉兹·贝拉曾在《特写》中谈到，“电影艺术的潜力和意义就在于，一切存在物看起来就像它自己那样。”作为影视，此剧也有不少特写镜头，如张朵朵的头发被机器卷进去，李大宝奋力救她的瞬间。虽是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一个淳朴善良的普通工人，去救这样一位舞蹈演员，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人的本能。而这样的情节，也为之后情节的发展埋下铺垫。此剧之所以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情节的真实。贝拉在《特写》中高度重视场面的调度和细节的呈现，他认为，“由于场面调度交替变换的作用，沉默不语却使人感到具有暴风雨般的节奏，我们看到，被打开的生活钟表盒中最小的齿轮如何运动。命运的重大转折常常可以通过微蹙眉头或一只慌乱的手准确展现。”

　　作为一部生活剧，其中的日常生活虽然比较平和，但也存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张朵朵刚住进李大宝家，很有抵触情绪，以用餐时没有公筷、生菜熟菜不分开切为借口引发矛盾，产生了叙事张力。大雅和二宝怼过张朵朵后，陷入短暂的沉默状态，正是这短暂的沉默让人感受到维系这个家庭的艰辛和不易。类似的，还有二宝闯祸后，李大宝姑奶奶和妈妈的沉默，尤其是斯琴高娃饰演的姑奶奶，一颦一蹙胜过无数的语言。在这里，沉默本身就传递着无形而丰富的信息。

　　舞蹈空间和电影空间的交织，让此剧呈现出广阔的叙事空间。格奥尔格·卢卡奇在《思考电影美学》中，曾探讨过舞台空间和电影空间。对于舞台，他认为“剧场效果的本质既不是建立在演员的对话和面部表情之上，也不在呈现戏剧性的事件之中，而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情感力量毫无阻隔地实时传递给在场的观众。舞台空间即代表着一种绝对的在场。”对于电影，卢卡奇认为“台词以及明确地表述是命运的媒介；只有通过它们建立起的完整性表达才能呈现出戏剧人物的精神世界。”在《平凡岁月》中，张朵朵是舞蹈演员，通过舞台来实现心中的梦想。剧中多次出现的舞台空间，实际上是导演让观众通过镜头来观察舞台上张朵朵的表演。可以说，这是一种比较经典的“戏中戏”的叙事模式。正是通过观看张朵朵的表演，李大宝到后台去和她告别，无形中闯进演员更衣室，才产生一系列的后续事件。随后，李大宝以和张朵朵假结婚的形式合理逃避处罚。这也为以后两人共同生活、与李家相处、创办公司等，奠定了叙事基础。李大宝带领张朵朵去天津请求陈导演指点，走进了李大雅的生活空间，推动剧情进一步发展。

　　正如格奥尔格·卢卡奇所说，“电影是奇妙的。这种奇妙不是呈现生活的对立，它只是生活的一种全新的面貌”。《平凡岁月》以呈现过往的三十年，来表达对逝去时光的致敬与追忆，关注普通人的嬉笑怒骂，让人重新思考过去，思考未来，产生奇妙的回忆和思考。（朱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