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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洁
《妈阁是座城》以“女编剧+女导演+大女主”的设定,在上映之前就赚足眼球。无论是题材选择、人物设定还是创作阵容配置,都预示着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女性电影。导演李少红删去了故事主人公梅晓鸥的家族前史,铆足全力聚焦当下女性的生存困境与情感世界。但这样一部大制作的影片,不仅票房输给同月上映的青春片《最好的我们》,口碑也惨遭滑铁卢,豆瓣评分仅5.9分。
电影《妈阁是座城》海报
剑走偏锋:既不文艺也不真实
《妈阁是座城》根据严歌苓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以妈阁为戏台,讲述了一个女人与三个赌徒之间的故事。相对于小说原著,影片抽空了梅家嗜赌与仇赌并存的历史,即梅晓鸥祖爷爷梅大榕嗜赌、祖奶奶梅吴娘为阻断赌博基因而不惜溺死三个男婴。实际上,家族前史并非可有可无,而是包含着宏大的文化命题:时代变迁,赌博基因一旦被唤起,则祸患无穷。
影片删去了这部分内容,原本希望以抹去历史纠葛的方式凸显人物的现实生存。但事与愿违,这种丧失历史感的改编之作,显得既不够文艺又不够真实。更为严重的是,这种“抽空历史”的做法,为影片能否揭示女性的生存困境埋下了隐患,为影片聚焦女性问题设置了障碍。
与《送我上青云》等一些女性电影截然不同,《妈阁是座城》属于剑走偏锋系列。片中,梅晓鸥二十余年的生存史被转换为与三个男人的情感史,而未能涉及她作为女性需要应对的一系列难题。例如,她如何在鱼龙混杂的澳门赌场游刃有余并挣得物质丰裕的生活,如何平衡事业与亲情之间的关系,如何在惦记她美貌的叠码仔与赌客之间周旋?
叠码仔的特殊职业身份、母亲的琐碎日常,这些存在于观众期待视野中的情境,都未能在影片中很好地体现。取而代之的,是功成名就的梅晓鸥为了爱情散尽家财、无悔付出,甚至丢失了亲情。这样的极端情节,难以引起观众的共鸣。
删繁就简:成长内核缺失
“男人赌钱,女人赌爱”,听起来似乎有一定道理。与男性相比,女性着实更为感性,更看重感情。但爱并不能遮蔽一切问题,特别是生存问题。在充满竞争的现代社会,不少女性期待拥有独立而完整的人格。容貌如何抵挡岁月的摧残,梦想与现实之间如何平衡,如何理性又体面地恋爱,都是困扰着女性的难题。一般而言,女性在渴望经济独立的同时,也期望拥有一份势均力敌的爱情。
而在影片《妈阁是座城》中,梅晓鸥一出场就是事业有成的成功女性,住别墅开好车,但面对爱情时手足无措,屡栽跟头。如是,既无理性可言,感性的冲动也铺垫得不够充分。作为观众,我们不禁要问:梅晓鸥为何那么爱史奇澜,甚至把他当作命来爱?梅晓鸥为何愿意为观众眼中德行卑劣的段凯文散尽家财?
这些问题,在原著中本有迹可循,作者严歌苓出色的心理描写足以说服读者。而影片要在有限的时长里表现小说中繁杂的故事,不得不删繁就简。梅晓鸥的独白极度忠于原著,导演李少红甚至不惜部分照搬原著,并给了白百何不少脸部特写镜头。但严歌苓出色的心理描写终难转换为可视化的镜头语言,观众一度一头雾水,最终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梅晓鸥是个无可救药的圣母”。
女性电影作为女性主场的公共话语空间,承担着再现现代女性生存困境与释放女性焦虑情绪的社会职能。女性不断追问生命的意义,期望在影片中寻求慰藉与答案。典型的女性电影,必然涉及上述问题。但好的女性电影,不是将女性置于男性的对立面,而是在客观、冷静的叙述背后,回答基于女性自身的生命困惑。
例如《送我上青云》,便蕴含着女性成长的主题。在事业、爱情甚至是生死的重重包围下,盛男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并与自己和解。相比之下,《妈阁是座城》显然是一部非典型女性电影。作品既没有典型女性电影中的成长内核,也未能回答萦绕女性周围的诸多现实问题。对于大多数女性观众而言,观影过程不过是一次猎奇,知晓了关于赌场与叠码仔的皮毛,听懂了几个专有名词而已。
坦白说,观看《妈阁是座城》时,既没有获得宫斗剧的爽感,也没有甜宠剧的恋爱满足感,甚至没有类似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的虚拟体验感。电影作为一门大众艺术,应当积极触碰社会热点、痛点,深入剖析现实肌理,自觉承担弘扬真善美的责任。显然在这点上,《妈阁是座城》做得并不理想。
(作者系湖南大学文学院2018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