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秋海

　　玛丽亚·卡拉斯是美籍希腊女高音歌唱家，一生演出歌剧百部以上，以人声变色龙著称，也是八卦的猛料和最具影响力的歌剧偶像。

　　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人们的心目中没有哪个歌剧明星比卡拉斯更加耀眼。卡拉斯1923年生于纽约，出生前几个月，她苦苦挣扎的移民父母刚从希腊落地美国。卡拉斯一生对音乐充满无比真挚的感情，对奢侈品和时尚生活亦有独特的品位和鉴赏力，然而助她攀上歌剧声誉巅峰的则是她钢铁般的意志。她与世界上最富有的希腊船王奥纳西斯保持着长期恋情，但船王最终抛弃了她，娶肯尼迪总统的遗孀杰奎琳·肯尼迪为妻，这使卡拉斯成为八卦专栏的主要谈资。后来她又与其他歌手和剧院经理发生过冲突，也为各种媒体和人们茶余饭后提供了谈资佐料。她与当时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经理鲁道夫·宾的龃龉封杀了她进入大都会表演的机会。一次在芝加哥某剧院后台，她接到一份起诉书，立马勃然大怒，其嗔恚的表情后来竟成就了她一幅标志性的玉照。

　　但所有这些都是表面花边而已。头条新闻和八卦消失很久之后，她的粉丝依然如潮。无论是上流社会的闲聊，还是她高雅的时尚感，或是她极度悲剧的私生活，或是她多变的个性，都不是将卡拉斯造就成“女神”的原因。卡拉斯拥有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歌喉，擅于形体表演，演唱《圣母颂》时瞻视顾盼，迷离眼神光彩溢目，时而又冷艳隽永，俨然一尊古希腊雕塑，使她成为流派各异的歌剧演员的偶像和嫉妒对象。卡拉斯的嗓音不愧是变色龙。她从职业生涯开始时起，织体丰润的音质便被认为最适合演唱色调黯淡、音质浑厚的瓦格纳歌剧，但她也可以在《塞维利亚的理发师》里唱出华彩句，穷极华丽之饰。并以高远而冲彻云霄的音色演唱威尔第的《阿依达》，令观众迷倒。

　　她从未在舞台上演过《卡门》，但她在录音中扮演的腼腆、性感十足的女主却为这个角色树立了一个标杆。另一个标杆是她在贝里尼的歌剧《诺尔玛》中树立的，剧中她扮演备受折磨的女祭司和两个孩子的母亲，而这一角色与卡门截然不同。

　　她在贝利尼和多尼采蒂等作曲家的美声唱法歌剧中担任角色，为贝弗莉·西尔斯和玛丽莲·霍恩等歌手在这些一度被忽视的曲目中脱颖而出铺平了道路。“女神”这样的昵称意味着卡拉斯的声音空灵缥缈、甜美细腻，更像一个唱诗班的男童而不是一个成年女子的声音，在技术上堪称完美无瑕。然而这绝然不代表卡拉斯的全部。她成为“女神”在于她扎实的奋斗。

　　卡拉斯认为她运气好。她的神性就像一位古希腊女神：充满了不安、焦虑、嫉妒和旋风般的非凡抱负。就像神话中的神灵一样，她并不能在拼搏中次次取胜。卡拉斯的表演是双刃剑：要么让观众激动爆棚，要么令他们大为光火，几乎没有中间路线可走。喝倒彩的嘘声，观众席扔来的菜叶，她早已司空见惯。在声乐技巧上她亦经历失去信念，把握不定的时刻，因为她的声音较早走了下坡路，四十多岁便辉煌不再，五十三岁英年早逝。但卡拉斯表演的最终目标不是获得完美的人声，也不是凭靓妆傻笑讨巧，而追求的是荣耀。她独特的声音是穿透力极强的凶猛武器，任她挥舞从她扮演的角色中提取最大的真情实感。她唱腔吐字小心翼翼，别具一格，即使是歌剧中最愚蠢和花里胡哨的部分也能被她赋予戏剧化的形式和美感。她希望听众能像她所表演的那样充满智慧和专注地聆听。总之，卡拉斯是一个引人注目、性格火热、激情四射的天神，她饰演的角色也因她而不朽。

　　卡拉斯演唱的歌剧《美狄亚》是她演绎最高峰，剧中著名咏叹调“猛烈的痛苦”的背景是美狄亚想用短剑刺死亲生儿女，以报复她移情别恋的丈夫，但她却不忍下手：“我内心流淌着骄傲，什么都不会战胜恐惧。我的孩子们，我非常爱你们，我想在这里交出我的心。天啊！神圣的正义！”她演绎的其他著名咏叹调还包括：《诺尔玛》中的“圣洁女神”，《托斯卡》中的“为爱情为艺术”，《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中“我听到美妙的歌声”，《蝴蝶夫人》女主角巧巧桑的《晴朗的一天》等。（王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