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峥嵘

　　《妈妈和“黑洞”》 [奥地利] 里奥罗拉·莱特尔著海豚出版社

　　你的身边是否有被“黑洞”吞噬的母亲？

　　做母亲很辛苦，《诗经》里曾用“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道尽天下母亲的辛劳。但是一个现代女性会劳累到什么程度，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却很少在图画书里呈现。《妈妈和“黑洞”》正好涉足了这样一个少有人表现的题材，用一点魔幻的手法，从孩子的角度呈现了一个奔波在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单亲母亲的辛劳。

　　洛蒂的爸爸妈妈离婚后，洛蒂跟着妈妈阿黛尔生活。在整个图画故事里，洛蒂的爸爸只出现在家里墙壁上的一张照片中。妈妈阿黛尔过着“丧偶式育儿”的生活：上班忙了一天，回家的路上还要采购，回到家还有做不完的家务，还得辅导洛蒂做作业。阿黛尔常常在看着电视新闻的时候累得睡着了。黑色的烟雾笼罩着家，这些烟雾不只是灰尘，更象征着心理上的阴云，代表着压抑、痛苦和疲倦。黑洞出现在每个画面中，萦绕不去，随着妈妈越来越累，黑洞也越来越大。

　　阿黛尔的这种状态，中国的妈妈们感同身受。我在做阅读推广的时候，遇到很多妈妈未语泪先流，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很坚强、隐忍地支撑着，但是总有一些人撑不下去。有一天，阿黛尔一边做饭一边跟客户打电话，突然从头上开始冒烟，整个人就像一根火柴一样从头到脚烧了起来。阿黛尔就这样消失在一个黑洞里。

　　精神崩溃就好像人被黑洞吞噬，这种描写非常形象而真实。我有一个朋友，也是蜡烛两头烧，又是照顾孩子又得忙于工作，在生了二胎之后得了抑郁症。在她吃药康复之后向我描述：“就像站在一个高高的悬崖上，被迷雾包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入深渊。”

　　故事里，女儿洛蒂的处理方式也很像我们平常在生活中的做法：首先是家人之间的自救。洛蒂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于是把外婆叫醒，她们按照自己的方法去灭火，用水、烧酒、白兰地、药膏……都不起作用。这比喻当你不知道对方出了什么问题，只是一厢情愿地去救她，可能毫无作用甚至适得其反。

　　故事里的洛蒂及时止损，想出了新的办法——去找马戏团的吞火人，吞火人精通火肯定知道怎么办。向精通火的人求救，比喻的是向专业人士求救。这也能启发我们，在生活中，遇到了心理、精神问题，可以向心理疏导师、心理咨询师、精神科医生等求助。

　　果然，吞火人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他解释道：我们要做的不是“扑灭它”而是“点燃它”，“因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亮光，就像一盏灯，现在她的灯暂时烧坏了。”不是“扑灭”而是“点燃”！阿黛尔一个人撑得太久，一个人承担得太多，被生活压垮了，她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动力，心力交瘁，精疲力竭。在生活中出现心理和精神问题的人，也好像是被黑洞吞没，有的人可能沉默寡言、哭泣流泪、悲观厌世；有的人可能变得狂躁易怒，就好像着火了一样。这个时候如果你打压她，试图否认和压制她的情绪和感受，就会让她永远陷入在黑暗里。专业人士知道要重新点燃希望之火而不是愤怒之火。吞火人爬到妈妈的洞里，吐出了火。这个方法奏效了，妈妈又有了笑容。

　　用心火点燃心灯，比喻的是以心传心、以爱唤醒爱。故事里他们后续采取的行动，在现实生活中也是适用的：吞火人和马戏团的其他朋友每周会取消一次演出来看望阿黛尔，帮她做一些家务，让阿黛尔时不时休息一下。这似乎也代表着生活中那些乐于助人的志愿者、爱心人士或者社区的工作者，无私地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洛蒂开始还需要妈妈督促和辅导功课，后来学会了分担家务。外婆也来帮忙，连小猫也一起参与打扫。家人一起分担家务，妈妈就不会那么劳累，家务劳动也变成了一场游戏，变成了一种爱的分享。

　　《妈妈和“黑洞”》还有一个设定：离婚之后的家庭是三代女性共同生活，这让人感慨女性的坚强和为了抚养下一代所付出的心血。长久以来，因为社会分工，大部分家庭是男人在外工作、女人在家照顾孩子。现今时代改变了，女性也要走出家庭去工作，尤其是单亲家庭，如果母亲不工作、父亲撒手不管，怎么养育孩子？《妈妈和“黑洞”》委婉地谴责了那个离婚后消失不见的父亲，离婚只是婚姻的解除，不等于抚养孩子责任的解除。如果家人不合作，如果社会不伸出援助之手，单亲妈妈就会陷入精神和物质的双重贫困。

　　《妈妈和“黑洞”》用独特的艺术手法表现母亲精神的崩溃，不仅让孩子能了解家长的辛劳，学会承担起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能让做母亲的在兼顾家庭和事业的同时，重视自己内心的需要；更让社会理解妈妈家庭劳动的价值并给以支持。（李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