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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丹
青年作家邹世奇的小说集《牧马河之夏》掀开了特定女性人生的一角。
晚清禁缠足、兴女学,闺阁中人终于列诸经筳之侧,这导致了两方面的结果:一方面,女性终于摆脱了身体残害和精神禁锢,得以跻身公共生活;一方面,女性又身体力行地承继了古老的文化认同,进入科举功名的系统之中。
邹世奇笔下的女性大多是考试天梯中的胜者,却又因为性别不公而陷入某种生活和精神的困蹇。这些女性往往年轻聪慧,内心充满改变现状的渴望,却又深深受制于有形和无形的规约,无论《牧马河之夏》的竹青、《原点》中的何清如,还是《让我住在裙子里》的佟丽和《阳光绿萝》里的谢书雯,处境大抵如此。每一位女主角都处于“兰心蕙质——孤立无援”的对位关系之中,她们对自身原子状态最大的跨越,也只是发展出一段(往往)无疾而终的爱情,总体上看似谔谔,其实默默。
《牧马河之夏》的篇什并非都指向踟蹰反顾,令人印象深刻的《琉璃》结尾写道,黄柳丽“今年才二十二岁,却已经结过婚、有了儿子,后面的日子全是属于她自己的了。也许人生如一幅长卷,之前不过是长长的引首,画芯要到此刻才在她面前徐徐展开,此后山山水水都将鲜明生动起来。”而黄柳丽又恰恰是一个只上过一年初中就闯荡世界的打工女孩。若将《琉璃》与前面提到了几篇对读,就不难发现,若是少了科举天梯的加持,女人们反倒又有了其他的可能。当知识女性还被圈禁在碗柜里的时候,江湖女性却又有了柳暗花明。
邹世奇的小说既有对女性当下处境的深思,也有与古典时代的共鸣体悟,《雕栏玉砌应犹在》《犹恐相逢是梦中》两篇,以一种空灵旖旎的笔法,使史籍中寥寥数笔勾勒留痕的陈迹进行了恢复,虽说叙写的都是明代故事,却总有些晋唐韵味,《雕》写中山公子徐青君遇世变而没落,于东园躬耕自食,“少年时,这园于我是春花秋月,是朝晖夕阴;而今这园子于我仍是春花秋月、朝晖夕阴,但更是蔽身之所,是一粥一饭。”一如《世说新语》云“北门之叹,久已上闻。穷猿奔林,岂暇择木!”《犹》写秦淮妓家葛嫩生逢末世,却有幸与桐城孙临结成连理知己,慨而殉情殉国。令人想起《李章武传》所载王氏自陈“在冥录以来,都忘亲戚。但思君子之心,如平昔耳。”
《牧马河之夏》既聚焦于对女性特质、女性困境的深入思考,又展现了多变的写作风格与多元的创作路向,而这又仅仅是作者的第一部小说集,显然,我们有理由对作者未来的创作报以更大的期许。(李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