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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 周思明
过年,是炎黄子孙最为庄重盛大的仪式,寄寓着丰富的人文符码。接近年根底,让我们一起走近鲁迅、老舍、沈从文、孙犁等文学名家,看看他们笔下的人们是如何过年的,听听大师们对过年的诸般描述,岂不更有年味?
鲁迅的《过年》,开蒙启智:“叫人整年的悲愤,劳作的英雄们,一定是自己毫不知道悲愤,劳作的人物。在实际上,悲愤者和劳作者,是时时需要休息和高兴的。古埃及的奴隶们,有时也会冷然一笑。这是蔑视一切的笑。不懂得这笑的意义者,只有主子和自安于奴才生活,而劳作较少,并且失了悲愤的奴才。我不过旧历年已经二十三年了,这回却连放了三夜的花爆,使隔壁的外国人也‘嘘’了起来:这却和花爆都成了我一年中仅有的高兴。”
茅盾写于旧时代的《过年》,忧郁中不乏明亮:“天是阴沉沉的;天像在发闷,又像是没有睡醒,没精打采似的。”“老赵低了头,半晌,这才偷偷叹口气说:‘人,总得有个希望呵,人是要希望来喂养的罢!’”底层民众过年,固然悲剧色彩浓重,但老赵并未低沉下去,而是抱有对未来的希望。在他身上,依然不缺亮色,凸显底层民众坚韧不屈的性格。
巴金的《过年》,说得直率而且清醒:“一年一年这样地过去,人渐渐地老起来,离坟墓越来越近。这是事实,然而使我如此感动的原因却不是这个。我是在悔恨我自己又把这一年大好的光阴白白地浪费了。不过我并不因此而有什么感伤。悔恨和感伤是不同的。”巴金此言,没有渲染过年的喜庆,强调的是对时间和生命的珍惜。
老舍在《北京的春节》里,以老北京的民风民俗,呈现过年的隆重和热闹,展现民众过年的温馨美好。同时,通过对比新旧社会的京城众生过年情景,突出新社会移风易俗,春节过得欢乐而健康,表达了老舍对新中国、新社会的赞美。充满京味儿的语言,朴素自然,不事雕琢,流畅通达,读来身临其境,亲切感人。
沈从文的《忆湘西过年》,从经验到精神,把过年的民俗、氛围,渲染得活泛真切:“正街上江西人开的南货店、布店,福建人开的烟铺,已经放鞭炮烧开门纸迎财神,家住对河的年轻苗族女人,也挑着豆豉萝卜丝担子上街叫卖了。有了这个玩灯烧灯经验底子,长大后读宋代咏灯节事的诗词,便觉得相当面熟,体会也比较深刻。”
孙犁的《记春节》,写出了现代人对年味淡化的喟叹:“前几年,每逢春节,我还买一挂小鞭炮,叫孙儿或外孙儿,拿到院里放放,我在屋里听听。自迁入楼房,连这一点高兴,也没有了。每年春节,我不只感到饭菜、水果的味道,不似童年,连鞭炮的声音也不像童年可爱了。”
汪曾祺在小说《除岁》中,表达了抗战时期苍生过年的矛盾心境:“父亲摇摇头,眼睛看那支燃得正旺的守岁烛。‘写春联吧,年,总是要过的。墨已经研好了,在架子上茶杯里,你拿来掺点水,蹾在脚炉上,写春联的墨要熟,才有光。炉里该还有火,三十夜,要彻夜火烈’父亲把心事推开了一点,想到过年了。”
丰子恺的《过年》,将春节的喜庆写得蛮细,读来十分喜庆:“……廿三日晚上送灶,我们染坊店里三个染匠司务全是绍兴人。十二月十六日要回乡。孩子们都非常的高兴,阖家欢乐一家其乐融融去过欢庆。”
陈忠实在散文《过年:家乡圆梦的炮声》里,深情讲述他在除夕的所为:“大年三十后晌,我依着乡俗,打扫了屋院和门前的道路,我给自家大门拟了一副隐含着白鹿的对联,又热心地给乡亲写了许多副对联。入夜以后,我把屋子里的所有电灯都拉亮,一个人坐在火炉前抽烟品酒,听着村子里时起时断的炮声。到旧年的最后的两分钟,我在大门口放响了鞭炮,再把一个一个点燃的雷子炮抛向天空。”
“百节年为首”。古往今来,太多文人墨客,挥毫泼墨,抒发过年感慨,留下精美诗文。一首童谣里写道:“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访亲友,大年初二祭先祖,初三初四逛庙会,十五晚上街上走。”孟浩然的《田家元日》这样写道:“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已强壮,无禄尚忧农。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王安石的《元日》,童叟皆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些诗文,为“过年”赋予了诸多文化内涵,鼓舞和激励世代炎黄子孙,焕发精神,砥砺前行。(周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