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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才庶
时代呼唤文艺精品,无奈精品不可多得。多数情况下我们总会面对平庸甚至拙劣的影视作品,或者影视作品中某些俗套、浮夸、无聊的剧情。电视剧动辄几十集,有些作品有惊艳的开头却没有精彩的结尾,有些作品播映到中间部分便显得乏力无趣,网友时常用“扑街”“狗血”“烂尾”来形容类似情况。有些电视剧明明并不好,为什么我们会看得下去?有些剧情明明很荒诞,为什么我们可以容忍不合逻辑之处而不弃剧?
2月,电视剧《我们的日子》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首播,并在爱奇艺、腾讯视频同步播出赢得高收视率,一度蝉联周收视冠军。该剧讲述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东北四个家庭三代人的故事,展现时代变迁下个人成长与情感守护。作为一部都市年代剧,这部剧有宏大的叙事意图。除了平凡婚姻,它还刻画深厚的母女之情、疼痛的青春爱情、幼稚的三角恋情。除了多元情感,它还表现山乡巨变、社会演进,结合计划生育、工人下岗等现实背景来推进情节,颇有点家国同构的基调与岁月感怀的意味。
该剧讲述了三代人的生活:对姥姥这一代人,突出她为孩子操劳的一生,反映中国家庭中彼此需要、紧密联系的亲子伦理关系;对刘淑霞这一代人,表现他们平平淡淡、吵吵闹闹的一生,反应中国工人在过去三十年的生活状况;对王雪花这一代人,表现他们中规中矩的成长经历以及分分合合的爱情。然而,纵观整体剧情,其中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比如,穷困仍然是剧中人物面对的人生困境。一会儿是傅莹家里穷,儿子东方宏喜爱音乐却买不起电子琴;一会儿是刘淑霞家里很穷,无法负担两个孩子上大学的费用,大人们试图说服王雪花念职高,于是引发了矛盾冲突。这不禁让人想反问一句:90年代中国东北的双职工家庭至于这么穷吗?再如,王雪花念中学了,班里来了一位新同学严冰,她的突然降临就是为了推动与明中相关的剧情,而不是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严冰第一天到学校就遭遇校园霸凌,雪花侠义相助,两人结下友情,显然这是青春片中用得很滥的桥段。严冰回家后和爸爸的对话是这样的:“爸爸,我今天交了新朋友,她叫王雪花,今天我们班同学欺负我,她就保护我,我们一起把坏同学都打跑了。”或许,这样的对白更适合幼儿园小朋友。中学生的话语方式果真如此?
剧中有不少情节不合常理、无法推敲、饱受诟病,兹不赘述。有意思的是,很多观众并不因此而弃剧,使得该剧在播映期间保持了较为稳定的热度。很多人士也并不因此而草率地评判它是“烂剧”,它仍可能获得电视奖项,或走在所谓精品剧的运作路线上。毕竟,电视剧是一门综合艺术,在某些不足之外,它的演员表演是出彩的、摄影技术是先进的、场景搭建是逼真的,等等。那么,故事进展与情节逻辑到底有多重要?为什么我们可以一边抹着眼泪感动,一边吞咽下那些“狗血的剧情”?
这就要说说两个方面的问题。其一,观看者的审美意图。观看者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之下观看电视剧影响了他对剧集的评价,有的是消磨时光,有的是放松身心,有的是评论研究,不同状态下对剧集的容忍程度有所不同。大多数人是在一种审美的时间空隙之中观看电视剧,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并不那么劳累,还能有一点时间留给电视剧,那么这种审美意图主要是获取美感、愉悦感或认同感,它具有较大的包容度,可能在较强的情感认同或较迷糊的审美时间中忽略了那些难以自洽的情节。其二,“好”与“烂”的审美价值。“好”或“烂”时常被用来评价影视作品。影视作品的好坏取决于它们是否有价值,这往往根据是否再现真实世界、是否传递美好价值、是否具有叙事技巧等一些传统标准和规范被判定。电视剧既有其本身的价值,又有对人的价值,这是两个维度的问题。电视剧本身的价值一般是在普遍意义上达成共识的价值;而电视剧对人的价值可以因人而异,一部某些人认为“很烂”的电视剧可能对特定人群产生很好的价值。如果一个影视作品符合主流规范和标准,那么它在传统意义上是好的;如果一个影视作品能够促成有价值的参与活动,那么它在最终意义上是好的。我们看到一些电视剧中不乏“狗血”“烂尾”的情节,可它们被观看者置于审美空隙时间中,形成了有价值的审美参与活动,于是,这些电视剧仍有其审美的合理性。就如《我们的日子》,整部电视剧没有设置特别强烈的戏剧冲突,还有不少牵强刻意的情节与贫瘠单调的对白,可它还是创造了一些年代感,缓缓呈现出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岁月,让你产生对过去的回忆、对生命的感受。
(作者周才庶系南开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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