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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芯冉 李树榕
由坏兔子(上海)影业有限公司、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阿那亚影视文化有限公司等联合出品、巴德玛主演的电影《脐带》,是一部关注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故事片。影片虽有揪心、扎心、痛心的些许无奈,却也饱含着血缘亲情的浓浓温馨,以及母子俩一同寻找那棵一半已经枯死一半依然旺盛的“奇迹之树”的执着和期待。痛、盼、知、悟,反映了观众完整的心路历程。
痛——阿尔茨海默病作为神经系统的退行性疾病,至今无法治愈。《脐带》正是聚焦于这样一个人类共同面对的“难点”上,试图唤起人们对生命的哲学思考和深切感悟。影片中,由巴德玛扮演的母亲娜仁左格犯病时,会把尿涂在自己和大儿子脸上,跑出去后会迷失方向,随时有丧命的危险。她还会往自家墙上涂抹各种色彩,衣着不整、毫无尊严地到处乱跑。甚至把邻居从楼梯上推下去……大儿子要上班,孙子要上学,儿媳要顾家,当他们不得不把母亲锁在卧室里时,观众的心隐隐作痛。观众看着银幕上那位时而慈祥微笑、时而忘我跳跃、时而无故发火的老母亲时,油然产生的“痛”,就成了观影过程中第一个直观感受。
盼——小儿子阿鲁斯在北京以马头琴的高超演艺水平,获得了观众的认可,事业红红火火,粉丝越来越多。孰料,远在家乡的妈妈病了,严重影响了住在镇子上生活并不富裕的兄嫂和侄子的生活。当他看见锁母亲的铁链子时,听到母亲半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的喊声时,他决意丢下工作,接过哥哥的重担,带妈妈回到她日思夜想的呼伦贝尔大草原。由此,观众的“痛”在慢慢转变,一个“盼”字,成了无言的期待。
儿子要唤起妈妈记忆的情感是真挚而深刻的。他像医生,用照片、破旧的马头琴、合身的蒙古袍,极力唤醒母亲的记忆。他像家长,看见跑到湖边的母亲在“幻听”中舞蹈,担心妈妈落水;看见离家出走的母亲昏睡在树林中,担心妈妈病倒……作为音乐家,儿子能否用自己创作的曲调,治愈妈妈的疾病呢?观众无不猜测着、期待着、望盼着。尤其是当观众看到儿子把摩托车发动声、鸟叫声、波浪声等合成音乐时,盼,就成了大家最热切的情绪。
知——影片另一个不能忽略的感奋点,是怎样破译失去理智的人时常闪烁的“意识密码”。巴德玛的出色表演,让观众看到像儿童一样天真无邪的笑容,此刻,妈妈想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主创人员不忍用恐惧、苦难、孤独诠释妈妈的潜意识,于是,就在老人偏离健康者的思维轨道时,他们更多是选择让妈妈“走进”昔日的美好时光。而老人家执拗要去寻找那棵“一半枯死,一半茂盛”的奇树,就是美好情感的寄托和仅有幸福的记忆。
生活中,所有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家人,都在不懈寻找唤醒患者记忆的途径。然而,患者一旦精神出了问题,他(她)脑海里的“黑匣子”究竟该怎样破译,他们是在想“好事”还是在想“坏事”,他们是否会有极端的危险行为,甚至有危及性命的行为,一切无从知晓。《脐带》的主创人员,努力用艺术想象、联想、通感等,借助巴德玛糊涂中有清醒、清醒中有糊涂,时而“听话”、时而任性的表演,尽量给出自己的影像阐释。片中的母亲形象可笑、可爱、可恼,却不可恶、不可恨、不可怜,这是该片在人物塑造上的可贵之处。
悟——“脐带”无疑是一个象征,是导演用有限的形象符号表现无限深刻内涵的美学手法。当我们作为生命个体独立于世界时,剪断的是与母亲血脉相连的“脐带”。但是,当母亲不能独立生活时,我们就应该还原与母亲血脉相连的那根“脐带”。那根出现在很多镜头中连接儿子与妈妈的宽宽的牦牛绳子,是一个多么绝妙的象征啊!它赋予了母亲自由行动的快乐,也保障着母亲踏实生活的安全。
《脐带》在普通的故事中蕴含着深刻哲理。月光下、篝火旁、河水边、蒙古包前,儿子一旦沉浸在音乐中,便幸福无比。儿子生命价值的实现需要事业的支撑。然而,让妈妈恢复健康,进而有质量地活着,也是儿子的责任使然。当他陷入“自古忠孝难两全”的艰难抉择时怎么办?影片的矛盾冲突就在这种渐进式推动中,试图做出更多探索。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的自然规律。当母亲偶尔清醒时,为什么一定要儿子带着她行程万里去寻找那棵“奇树”?最终,为什么是儿子独自找到了那棵“生死相依”的“奇树”?影片结束了,观众却意犹未尽,浮想联翩:儿子还会继续寻找母亲,并把她带到树下吗?母亲一旦来到这棵树下,记忆力就能渐渐恢复,在儿子的悉心呵护下正常生活?再或者,依照草原上古老的习俗,自知即将步入另一个世界的老人,会不辞而别地永远消失在亲人不知道的什么地方?
面对一连串困惑,影片不再回答,观众却因此拥有了对于“久病床前无孝子”的心灵拷问。而由此辐射出来的问题,关涉到医学科学的发展和社会保障等方方面面。医者仁心,面对阿尔茨海默病的攻破还将付出哪些努力?在倒三角式的家庭结构越来越普遍的时代,如何让老龄群体更具有生存安全感?一切的一切,都等待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给予回答。(苏芯冉 李树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