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比喻 丰富联想 古典意蕴

——解读沈家庄诗歌《龙·马·酒神颂》

　　作者：木易

　　沈家庄是位中西合璧式的学者型诗人，他的诗歌是中国古典主义和西方现代主义双向催生、交融与共的结果。西方现代主义作用于他的是诗体形式和诗学观念，古典主义赋予他的是诗歌精神和人文气息——此双重作用，使得其诗歌本体容量不断扩张，表现力持续增强。

　　在多年的文学道场中，沈家庄致力于中西诗艺的融合汇通，其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意境美、语言美的追求与现代主义诗歌的象征化、立体化相结合，使诗歌的内在价值、情感取向流露出浓郁的民族气息和古典格调。在建构“真实”与“虚构”之间寻找当代汉语诗的“回归”之路，把自由诗带入到一种高度自由的审美空间，这就是沈家庄在“沟通”中西诗艺上的淬炼尝试。

　　在沈家庄的诗歌创作的实践中，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写作，他总是把传统美学和现代美学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坚持以现实主义为主的同时，吸收象征派的表现手法，使他的现实主义创作更为丰富、更加具有表现力，从而形成他诗歌中的独特的镜像，既有古典美的和谐意蕴，又有现代美的新鲜跳跃：情境交融、构图洗练、节奏跳跃、语言瑰奇。

　　《龙·马·酒神颂》这首诗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崇高沉郁的诗风，表现了丰富多姿而又匠心独运的艺术图景。恢宏的气魄，深邃的意境，瑰丽的形象，明快的诗句，传达出一种自然洒脱，质朴隽永的气质。这首诗诗素集中，概括力高，表现力强，充满异质性的内质肌理，涵摄神秘质问、倾听圣言等价值性，实现了对诗坛表面“浮气化”的有力反拨，是现实主义和象征主义较为完美的结合。

　　从审美角度来说，《龙·马·酒神颂》不着重客观事物的描摹，而是由外在的有限物象世界进入到人的内在的无限精神世界，带着抽象的思辨意味。作为学者型诗人，沈家庄充分发挥形象思维，将情感思想形塑为具体形象，带领读者进入情景交融的意境。在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下，诗歌饱含作者强烈的审美感知和活跃的审美想象，展现出恢宏气势、阳刚之气，又以大量排比句和长句式、富于表现力的韵脚和节奏，构建起宏伟结构和磅礴气势。

　　雄劲的光芒，轰响的光彩，沈家庄用敏感而睿智的诗心，选择了与自己的心灵体验、生命体验紧密相连的“客观对应物”（艾略特语）——龙马。龙马最能表达当下人们对光明的追求，对未来的憧憬，对生命的呼唤。以强烈的崇拜情绪，支撑起一个阔大无比的艺术世界，这个世界是诗人用自己的生命构筑起来的，对于诗人来说，它就是一个可以生活于其间、可以自由歌哭、可以任意漫游的真实的世界。

　　在表现民族精神方面，沈家庄在《龙·马·酒神颂》中所关注的是一种抚今追昔、弘扬民族精神的情怀。这篇全景式的诗歌是沈家庄在进行了一系列叙事诗探索后的结晶，也是熔铸诗意与历史真实于一炉的鸿篇巨制，是意境壮阔、语言优美的优秀长诗。

　　《龙·马·酒神颂》采用西方史诗的无韵长句，沈家庄大量吸收象征主义在语言、节奏等方面的自由不羁、奔腾跳跃等长处，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该诗的旋律具有音乐效果，这种旋律感是通过语言的自然音节和感情的内在节奏来显示的，这种写作手法使得节奏明快流畅、顿挫有致，以大致整齐的诗行和依照叙事节奏决断的分节，犹如展开了一幅气势恢弘的画卷，呈现了一个复杂的长诗有机体。这首诗从情绪到节奏给人一种鼓点式的急促紧迫感——白描，不加修饰的短句，力量和意志通过鼓点式的韵律得到了充分体现，使得现实主义更具“自我”色彩。

　　盘旋呵 盘旋

　　仿佛 精卫衔着枯枝追逐夸父

　　翻滚呵 翻滚

　　仿佛 愚公劈开大山效法盘古

　　龙如马，马如龙

　　龙马从河图洛书的漩涡里跃出

　　龙与马的组合大写的图腾——

　　震烁洪荒，辉煌日出

　　是谁？云聚起万千龙马

　　前赴后继，如火如荼……

　　是谁？开启人类史上的海航

　　壮游天地，纵横今古……

　　沈家庄的诗作，无论是鸿篇巨制还是即兴短章，给人的感觉总是呈现出和谐画面、连贯情绪、鲜明生动的形象。这种不事雕琢，在自然平淡中追求含蓄深刻的艺术风格，是现实主义诗歌的传统，也是沈家庄所追求的艺术审美方式。沈家庄运用大胆的比喻，丰富的联想，构成形象化的诗歌语言，达到古典美要求的含蓄蕴藉。这也是沈家庄诗歌语言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之一。

　　海上。蓝色键盘激荡的雄浑音符——

　　唤醒飞龙和太平洋的旋舞

　　波峰波谷绽放出刚与柔的和弦

　　弹迸出浪花的力，抗争着岁月的变数

　　龙马的身影奋骋莽原

　　雨雪孕育的新绿汹涌山谷

　　鲲鹏的翅膀扶摇九天

　　大风挥动的椽笔纵横海图

　　沈家庄用现代的生活语言和修辞手法写作，又不摈弃传统的技巧，巧妙地运用比喻，使之成为一种桥梁，在景物与情意之间找到自然的契合点，让艺术形象因可感可触而靠近现实。由此可以看出，比喻在沈家庄的诗作中，是一个相当活跃的元素。在使用这一修辞手法时，他以极具个人风格的手法力求贴切真实、生动形象。这些比喻大巧若拙，平中见奇，攫住人心，有着“天然去雕饰”的质朴感和陌生化的魅力。

　　（作者木易系诗人、文学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