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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恬骅
一
日前,国家数据局、中央网信办、科技部等17部门联合印发《“数据要素×”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年)》,标志着数字中国的建设从“互联网+”时代迈向“数据要素×”时代。
在此背景下,上海不断夯实城市的“数字底座”,数字赋能已经成为其中鲜明的特征。最新发布的《中国城市数字竞争力指数报告(2023)》显示,上海总得分排名第一,与北京、深圳、广州等共同组成中国城市数字化转型的“引领梯队”。
在文旅行业,数字化也展现出旺盛的发展势头。在刚刚过去的2023年,上海就涌现出一批以数字技术为支撑、以交互体验为亮点的数字文化新业态。例如,《风起洛阳》全感VR中,观众化身游走江湖的侠客穿越到千年前;元宇宙文旅试点项目“迷塔城1933”中,可穿戴设备让观众化身星际旅行中的迁徙者探索具有未来感的各个场景。最近,亚洲首个8K沉浸式体验空间“深空未来”落地上海,8K投影结合激光追踪系统、3D视觉成像等数字科技开启了文旅元宇宙新坐标,受到观众的欢迎。
在这些典型案例的背后,是相关产业的高速发展。资本市场的调查研究显示,2020—2022年,中国文化数字化行业年均增速达15.4%,显著高于文化行业整体,展现出广阔的市场前景。其中占据绝大部分的企业和产值,聚焦数字文化装备、内容创意与建设、文化传播媒介的技术更新与融合。在它们的努力下,VR、AR等数字交互技术得以在文旅行业落地生根。
文旅行业的数字化转型体现在文化内容生产和文化传播方式的变革,并在目前形成了有一定规模和质量的内容生产体系,产出了一批符合大众口味的文化产品。它们直接体现了数字技术的最新发展,建构出新的文旅应用场景,起到了吸引观众、展现相关文化内容的作用。2023年,《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提出“打造自信繁荣的数字文化”,其中包括“提升数字文化服务能力”等多项目标和要求,为数字技术在文化生产与传播各环节的深入应用指出了方向。
二
文旅行业走向数字化新业态,正是数字化转型在“行业”这一承上启下的领域中的具体显现。而正如中国文化产业协会文化元宇宙专委会常务副主任、同济大学教授臧志彭所说的,上海文化大数据体系将成为全国文化大数据体系的核心枢纽之一,对于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推进实施将具有重要的基础支撑意义。“文化数字化新基建既要打好人工智能算力、区块链等技术底座,又要做好文化数据库和服务平台建设。与此同时,上海还应着力贯通‘文化资源—文化生产—文化传播—文化消费’的价值链,建立良性协同的文化产业生态系统。”
与此同时,数字化转型与发展产生的影响,又具有超出单一文旅行业数字化转型发展的意义。从“迷塔城1933”等案例可以看到,数字技术支撑下的虚拟空间正在通过一个个具体的场所而与现实的城市建立关联。它改造了现实城市的一个部分(在这一案例中是一幢有历史的建筑),使之成了与数字化的虚拟世界一样的“可玩”之物(提供脱胎于电子游戏的体验),消弭了“虚拟”与“现实”、“数字”与“实在”的边界。
同样的逻辑,也存在于早些年开始流行的“真人CS”,以及当下在年轻群体中流行的“Cosplay(角色扮演)委托”之中。它们共同显示着一种“数字文化”向现实“逆输出”的流行趋势——人们不再满足于仅仅在虚拟世界中体验那些乐趣,而是渴望在现实世界中获得相似的体验,甚至将虚构文本中的假想转化为现实中实际的行动。时下,城市规划与媒介传播领域“可玩城市”“好玩城市”等提法的兴起,正是这种趋势在不同专业领域中的显现:以电子游戏为典型的虚拟世界正作为一种认知模型,重塑人们对城市的体验;建筑空间、媒介界面、组织形式等各方面的设计,正在用游戏化的方式完成生活和工作中的日常事务,实现城市资源在时间和空间上新的分配形式。
在上述背景下,海内外学者提出并发展了“可编程城市”的概念。一方面,它包含了一种转译的过程,即城市如何被翻译进入程序代码,这构成今天城市“数字基座”的技术部分;另一方面,它包含了一种倒转,即程序代码如何重塑了当代城市的状态,改变了人们对城市的理解。
三
早在互联网诞生之时,计算机科学家尼葛洛庞蒂就宣称,人类将生存于一个虚拟的、数字化的生存活动空间,应用数字技术,从事信息的传播、交流,以此完成学习、工作等日常活动,“数字化生存”将成为“人的社会生存状态”。
过去十多年来,中国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已经彰显了这种“社会生存状态”所具有的力量。在数字技术的加持下,人们的社会生活正在很大程度上通过通信软件、社交网络而得到组织,电子政务和电子商务日渐成熟。
但在文化的层面上,“数字化生存”的后果似乎也与困境相关,如数字鸿沟、信息茧房、算法偏见等问题。然而,正如“可编程城市”从字面上蕴含了对于“可能性”的追寻,它促使人们发现、理解和表述自身的生活经验,并在此基础上思考城市的新形式、新样貌。这时候,人们所能主要依靠的,就不再是单纯技术上的发展,而是一种文化层面的努力。运用想象的方式构思高技术境况下城市生活的可能性,并将其转化为对技术手段的要求,以减少城市内部所存在的不平等,保存城市之间本来具有的文化异质性。
因此,在文旅娱乐中显现的“数字文化”仅是其开端,随着数字与现实的关系在新型现代化的过程中变得愈加紧密,因应数字化转型中的城市生活、脱胎于“数字文化”的文化正呼之欲出。
(作者单位: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