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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小纯
电影《飞驰人生2》是2019年上映的《飞驰人生》的续作,由韩寒编剧执导,讲述昔日冠军车手张驰沦为落魄驾校教练,在一系列磨难后坚持自我与超越的故事。影片目前票房已经突破32亿元,超过前作的票房表现。
竞技题材:“热血”的天然燃料
从电影工业的角度来看,“飞驰人生”系列电影拓宽了中国体育竞技类电影的市场。国产体育竞技类电影的题材主要集中于本土优势体育类目,多以体育明星为原型创作传记类电影,且数量规模有限。然而,从作家、赛车手转型而来的韩寒,对赛车电影有着天然的优势。他知道怎么样的赛车效果是观众喜欢看的,什么样的画面能让观众感觉到“燃”。当《飞驰人生》在2019年春节档横空出世,赛车场面营造出刺激、危险和悬念并存的氛围,极速流转的画面和时而领先、时而落后的竞技,带给观众耳目一新的观影体验。当然,赛车场面的拍摄难度不言而喻,题材类型的创新伴随着摄制技术的创新,韩寒在“飞驰人生”系列做出的探索,为赛车题材的中国电影提供了经验。
对于体育竞技类电影而言,题材本身往往赋予人物以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考验,于是围绕竞技而展开的“动作-情节”由此而生。具体来说,竞技之路上常常出现来自身体机能、竞合关系、环境背景等方面的障碍,主人公针对障碍做出的一连串动作,交织形成故事的主线。《飞驰人生2》的故事延续了前作的故事,主角张弛本来可以拿到冠军的成绩被取消,不仅面临着来自现实生活的困境,还承受着心理障碍。热血中年遇到新的阻碍,站在屈从生活和挑战生活的十字路口,传奇车手张弛将如何再度“飞驰”成为影片的看点。
相较于前作,《飞驰人生2》多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在影片中有两处尤其突出。一处是试图突破心理阻碍的张弛终于有勇气再次尝试,翻车后,倒悬的张弛落下泪水。另一处是找到了车检遗失的零件,而这个导致他失去比赛成绩的铅封,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对张弛却举足轻重。当不着调的张弛展露脆弱的一面时,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不过,影片在部分障碍设置上与第一部较为雷同,情节走向高度重合。金钱、团队、成见,这些曾在《飞驰人生》中调动观众情绪的情节又一次出现。尽管这些设置连接的是不同情节点,但似曾相识的情节走向明显让期待惊喜的观众难以满足。所以,当张弛再次与昔日队友结伴,共同解决经济困境的时候,难免让人恍如重温5年前的《飞驰人生》。在热血冷却后回味电影,《飞驰人生2》似乎在故事上选择了“接着讲”,从剧作和主题上却是“再讲一次”。电影在制作水准上打破“狗尾续貂”的魔咒,却在故事创新上踟蹰不前。
“乌托邦”:理想化的最终战役
《飞驰人生2》的喜剧基调和热血的竞技气氛,高度契合了春节档的观影取向,和观众对“合家欢”的期待不谋而合。在故事中,“巴音布鲁克”是仰之弥高的顶峰战役,与此同时,也成为容纳梦想的“乌托邦”。
“乌托邦”是托马斯·莫尔虚构的“乌有之乡”,在早期马克思主义中与“空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恩格斯·布洛赫的希望哲学将“乌托邦”和“希望”“曙光”“上进”等词汇纳入同一谱系,为“乌托邦”一词注入了积极的意义。《飞驰人生2》的巴音布鲁克赛场,正是韩寒为中年失意的理想主义者构建的乌托邦世界。
喜剧是“飞驰人生”的一大亮点,喜剧的人物设定和假定性情境,为电影提供了偶尔游离现实的余地。因此,影片中的人物弱化了真实中年人的情感、亲情、经济等困扰,人物得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奔赴梦想的高地。从这一点来说,影片已经颇具“乌托邦”意味。最终,人物在重重“不可能”的情况下获得胜利,是韩寒献给观众的愉悦观影体验,也是他为同样热血难凉但失意落魄的人营造的“乌托邦”。
张弛自己赢得了“第一”,重新找回属于冠军的荣耀,而非通过托举历小海实现交替和落幕。抛却圆满结局之于“春节档”匹配度的考量,从剧作层面来说,在夺冠的道路上,中年冠军张弛与天才青年历小海原本可以发生更为丰满的故事,但目前的剧作结构,使影片的新角色流于背景化、功能化,人物关系失去复调的韵律。大团圆的结局给予理想主义者慰藉,但为故事的丰富性和创新性留下缺憾。
塔可夫斯基的《雕刻时光》中说“将一个人与整个世界联系起来,这就是电影的意义。”从《后会无期》到《飞驰人生2》,韩寒对影像的掌握和运用步步攀升,但是,对人物关系、人性和世界的思考,仍缺少“质”的飞跃和敢破敢立的惊喜。(彭小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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