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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念群
《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下文简称《没事》)看的是超前点映,七成左右的上座率,一直担心悬念崩塌,所幸满场欢声笑语。总体没有想象的不堪,也不至于太好,有那么一丢丢亮点,属于可以包容的尝试。毕竟“五一档”挤进十部片子,可谓“血战到底”,敢提前拿出来遛而不怕见光死的,还是有些胆色。
印象里的丁晟似乎对硬汉、幽默、动作和犯罪元素的混搭情有独钟。两部《硬汉》走的是非典型浪漫英雄路径,市场反响平平,风评褒贬不一。好在丁晟凭借广告圈的人脉搭上了成龙的快车,一部《大兵小将》让他在商业片导演里异军突起,后来又与成龙合作了《警察故事2013》和《铁道飞虎》,至今依旧是成龙“警察故事”系列内地唯一合作导演。然而票房丰收的《警察故事2013》是年也收获了成龙该系列豆瓣评分新低。
丁晟导演作品的高光时刻,当属根据演员吴若甫绑架案改编的《解救吾先生》。影片对真实案件进行了科考式的还原,表演和场景的调度均可圈可点,尤其是极具冲击感和代入感的剪辑,让我们突然发现,当丁晟不再搞笑、认真地讲故事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解救吾先生》得到华表奖“优秀故事片”和金鸡奖“最佳剪辑”的肯定,主演之一的王千源也凭借反派角色拿下金鸡奖“最佳男配角”。不过丁晟并没有延续好的势头,紧随其后的《铁道飞虎》和《特警队》连续刷新个人风评新低,堕入烂片之列。
《没事》的脚本具备了拍严肃犯罪题材的底色,只可惜剧情九曲回肠的反转太多,几处夹弯过猛,往严肃里讲很容易翻车,但因为有了戏谑的喜剧效果,只要看官不较真,大可一笑而过。当然,《没事》更有可能原本就是喜剧路径开发的剧本,毕竟喜剧元素是当下的票房扛把子,连张艺谋历史背景的《满江红》,也是通篇强拉硬拽地戏谑着,结果莫名其妙且轻轻松松就搞成了2023年度票王。
《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剧照
和《满江红》类似,《没事》的喜剧手段也是戏谑为主。几个网约“陌生人”合计着搞钱,结果搞回来一桩命案,“分赃”演变成了“分尸”。这原本是件严肃的事情,看官们却认真不起来,因为表演的风格就是戏谑,自然不会有手起刀落的担惊。《没事》的剧本设计说白了就是当下年轻人喜欢的剧本杀,狡黠都写在每一个角色的脸上,谜底并没有那么急迫,状况连连和层层包袱才是真正卖点。
和《满江红》类似的,还有戏中戏的设计,难点也正在于此。一如川剧变脸,在谜底一层层揭开之前,每一个角色不同阶段都有刻意掩饰的假面,形成戏剧反转和层次,同时对导演的把控和演员的表演也有不同维度的要求。以第一次死而复生前的“分尸”戏为例,处理得就不是很好。既然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且与之有密切关联,那“分尸”戏里就应该有表演上的伏笔,比如一个个绞尽脑汁推诿,而非真当“分尸”场景来表演,否则最后“回头是岸”的灵魂升华就成了无本之木。目前诸多机械的反转都被笑点覆盖,但并不代表戏剧和表演的问题不存在。
表演调度上,看似笑点密集,每一个演员的功能性都很均衡,飙戏飙得也很带劲,但具体到个人和细节,可商榷的地方良多。比如杨幂的换装秀,来那么个大特写,有必要吗?再比如插科打诨的戏码,虽笑果喜人,但鸡飞狗跳的场面略多,不如腾点空间出来,做点严肃和内敛的延伸,该搞笑的地方绝不放过,该严肃的地方也要顾及得到,所谓亦张亦弛。
结构上的亮色是川剧角色的三次“乱入”:第一次是“时迁”,第二次是“包拯”,第三次是“关公”。看似突兀其间,靠外力来变奏,然每次都有隐喻和文学张力的释放。“时迁”的闯入破的是“分赃局”,“包拯”的闯入破的是“分尸局”,“关公”的闯入破的是“反杀局”,分别对位关键时刻的“盗亦有道”“铁面青天”和“人间大义”,加上川剧变脸与戏中戏多重面孔的呼应,故事戏谑之余,多了一重文学和文化的底蕴。
和《满江红》类似的还有场景的集约化。《满江红》一个大宅打通关,而《没事》更省,一个老戏院的后厢房便装下九成内容,外加一个戏台空间和贪官居室,外景只有门口一个过场景,可谓多快好省的典范。这还不是最省的,省的还有《寄生虫》,更省的还有《完美陌生人》,更更省的还有《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和《活埋》。好的悬念故事不一定非要巨资猛砸,也可以靠编剧智慧和表演调度来四两拨千斤。(曾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