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　春

　　一场戏曲演出，融合了影视化表达、传统武侠元素和沉浸式互动体验，将舞台搬进“客栈”，观众席就是“客栈”用餐区——新国风环境式越剧《新龙门客栈》，因新颖的形式、有趣的内容走红网络，令观众耳目一新。

　　龙年央视春晚舞台上，新版越剧《梁祝·草桥结拜》片段受到好评，不同于传统越剧丝竹配乐，表演选用了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耳熟能详的乐曲与家喻户晓的戏曲，碰撞出新的火花。

　　传承与创新相结合，这是创建于1984年的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始终秉承的理念。多年来，剧团创作艺术精品，培养优秀演员，不断为越剧艺术注入活力。

　　越剧《新龙门客栈》剧照。图片为浙江小百花越剧团提供

　　常演常新，一部戏传唱40年

　　“不得功名不要紧，夫妻相守度光阴……”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越剧名作《五女拜寿》，今年再次开启巡演。《五女拜寿》是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立团之作”。上世纪80年代，浙江在全省戏曲“小百花”会演中精心挑选40名越剧新秀，聘请名师指点后，组成浙江越剧院小百花越剧团骨干。1983年冬，新编历史剧《五女拜寿》一经演出便快速走红。自此，青春靓丽的“小百花”火遍全国，甚至一场演出谢幕十几次，所到之处盛况空前。

　　“《五女拜寿》问世至今，已成为越剧的名作。剧中角色繁多、行当齐全，是非常好的锻炼青年演员的剧目，有20多个剧种‘移植’这部剧。”浙江小百花越剧院副院长、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蔡浙飞说。

　　《五女拜寿》之所以常演不衰，离不开“传承”二字。剧中三女儿“杨三春”一角，由国家二级演员周艳扮演。舞台上，她眼波流转，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戏。在侧台，新生代越剧演员何青青一边默唱，一边跟随周艳动作，向前辈学习。

　　开始时，何青青以模仿为主。如某一句唱词前，周艳表演时会先甩水袖，她就照搬，未作深究。现在，她会多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字停顿的时间比较久？为什么这里是先出情绪再唱词？为什么此处调整了站姿？跟着老师一遍遍打磨角色，每个细微的眼神、动作，甚至背影，都有含义，都不能马虎处理。基本功磨熟了，何青青也慢慢走进了角色的内心世界。

　　浙江小百花越剧院艺术总监茅威涛认为，越剧作为一门艺术，离不开日复一日反复打磨基本功。对年轻演员来说，要想艺术生命长青，关键在于不断提升自己的表演水平。

　　“一剧一格”，勇于跳出舒适圈

　　在传统戏曲界，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一直有“时尚先锋”的气质，“创新”是剧团的标签。《孔乙己》、《二泉映月》、新版《梁祝》……每部戏都有独特的创新点。

　　观众晓风记得，10多年前，她在上海观看浙江小百花越剧团改编的《赵氏孤儿》，昏暗的舞台上，只有一束灯光打在正中。主角的独白唱腔沉痛悲愤，伴奏不采用传统丝竹，而是有一名乐手在舞台一角击缶。这样的表演，即使今天看来仍很前卫。

　　历史剧《苏秦》不仅在编剧上打破单线叙事结构，将故事讲得曲折生动，舞美也充满诗情画意，意境悠长，让人眼前一亮。

　　“剧目创新包括经典剧目的改编和新剧目的编排。”蔡浙飞介绍，剧团始终紧扣时代需求，不断拓展表演边界，用更丰富的题材、更喜闻乐见的方式，展示戏曲之美。

　　“例如新版《梁祝》中，我们在音乐、灯光、舞美、道具等方面重新设计制作，让观众在视觉、听觉上得到双重享受。”蔡浙飞说，像折扇这样的小道具，也“升级”用途，被赋予多重含义。在读书场景中，缓缓展开的扇子是书本的意象化表达；在梁祝化蝶时，缓缓上升的扇子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化身。丰富的细节配合细腻的表演、婉转的唱腔，让观众更能感受越剧的魅力。

　　近年来，在剧目创作上，浙江小百花越剧团追求“一剧一格”，勇于跳出舒适圈，注重挖掘本土文化资源，将传统越剧与现代故事相结合，打造出一批富有地域特色和现代精神的剧目。

　　2022年推出的现代越剧《钱塘里》便是其中代表。现代着装、口语化对白，无甩水袖、无小碎步……《钱塘里》的舞台上，演员通过重塑手眼身法步，为观众奉献一场节奏紧凑、极具烟火气的现代越剧。

　　“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剧团的舞台剧创作都应以观众的文化需求为风向标，契合人们的审美需求，找准越剧的艺术风格、样式标识与时代的契合点、与观众的共鸣点，以此为驱动来创新尝试。”浙江小百花越剧院院长王滨梅说。

　　双向奔赴，舞台搭到田间地头

　　一部戏演出的成功，除了依靠演员之间的相互配合，还离不开台上与台下的相互成就。

　　去年底，在杭州剧院演出《陈三两》时，演员陈丽君突然失声，蔡浙飞配音救场。表演结束后，蔡浙飞登台解释，当问及是否满意她的配音时，台下观众异口同声回答：“满意！”《新龙门客栈》在短视频平台走红的“转圈圈”片段，则是茅威涛和搭档陈辉玲首创的“谢幕仪式”。

　　农村有很多越剧戏迷，虽然浙江杭州蝴蝶剧场有很好的表演场地，但剧团每年都安排满满的送戏下乡行程。

　　打开短视频平台，输入关键词“小百花下乡演出”，能看到满屏来自观众的自发推荐：“在江口村演出，戏还没开始，人已经在排队了”“现场太火爆，大爷大妈把凳找”……观众自发成为演出推荐官。

　　简短的感想配上现场视频，一经发出便频频收获点赞。“走进我的心里，看完可以不吃饭”“希望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下去”……一句句留言，表达着人们对越剧的喜爱。

　　接下来，浙江小百花越剧团还有许多计划。蔡浙飞介绍，新版越剧《大观园》剧本已创作完成，预计今年下半年公演。另外，剧团今年要完成15个城市的巡演，还要兼顾杭州蝴蝶剧场的驻场演出。“剧团现有的30多名演员经常要两头跑。”蔡浙飞介绍，2019级“小百花班”即将结业，未来，剧团的队伍将进一步壮大，为观众献上更多佳作。（顾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