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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起文化的心灵共鸣
——艺术家笔下的中国世界遗产
作者:殷 波
日前,“北京中轴线——中国理想都城秩序的杰作”和“巴丹吉林沙漠—沙山湖泊群”“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二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中国的世界遗产总数增至59项。
人们对于世界遗产的热爱和回望,既是对美好事物的珍惜、对文化故园的回归,也是在每一个当下对文明历史与发展的理解。一系列以中国世界遗产为题的画作,成为一种凝望观照的路径,艺术家用画笔展现出今人对文化和自然遗产的再发现、再认识和再传承。
澄江古生物化石(中国画)查 律作
题材常画常新
在交通快捷、信息迅速传播的今天,人们走近世界遗产、观看世界遗产、形成关于世界遗产的视听经验和现实体验,比以往更加容易,但要建立一种深度的联系,还需放慢观看和体验速度,感受和理解文化遗产的意象及其内在精神。
绘画正是以艺术触角打破屏障,实现关于美的体验以及对精神世界的追寻。比如,在中国艺术家笔下,表现陕西西安秦兵马俑的油画《兵马俑》、表现广西左江花山岩画的油画《花山画壁》等,呈现出斑驳沧桑的历史感,画面拉长了时空景深,唤起某种内在的直觉,使人能够透过现实抵达历史深处。又如,表现广西澄江古生物化石的水墨作品《澄江古生物化石》淡彩氤氲,展现了生命的瞬间,艺术与古老化石的碰撞,使观者体会到生命的细微、偶然、短暂和美妙。
在中国世界遗产题材画作中,还有一系列关于长城、泰山、莫高窟的意象表达,往往常画常新,正如南朝文学理论家刘勰所说“然物有恒姿,而思无定检”,虽是特定时空的历史遗存,但认识和感受的过程是流动的,画作因此包含了时代视野的变迁。美国汉学家牟复礼曾说:“中国文明不是将其历史寄托于建筑中……真正的历史……是心灵的历史”,这也是艺术家笔下中国世界遗产的意蕴所在。
黄山纪游(中国画)许 俊作
多元审美表达
关于中国世界遗产的画作鲜明地体现了当代的审美表达,由博大而观精微,入壮丽而取平实,由景物而写心灵,成为对自然和文化遗产的审美再发现。其实,作为世界遗产的自然与人文遗存往往是名山大川、恢宏古建、亘古遗迹,状其广博沉雄大抵是画作的应有之义,但从当前艺术家的创作来看,越来越多的作品突破定势,视角平实,取景自然,风格清新,且极富生活气息。
比如在自然遗产题材的水墨画作中,往往不再是“崎岸无人,长江不语,荒林古刹,独鸟盘空,薄暮峭帆,使人意豁”的荒寒山水,而是洋溢着朴素、亲切的生活感。具体从创作视角上看,不仅有仰视、远观,也有匆匆一瞥般即兴的、瞬间的甚至仿佛未完成的印象表达。例如,关于“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的绘画作品《莲桑开元》,采取置身其中的视角,画出遗址的“如其所见”与“如其所是”,使商贸港口关联性的环境和空间得以呈现。
从色彩上看,在肃穆凝重的用色之外,不少作品突出健朗清新的特点。比如,在表现天坛、黄山的水墨作品《春映天坛》《黄山纪游》中,用色淡雅,绿意盎然,充满生趣。
从构图上看,一系列富有特色的作品并不追求对称严整,也无论扁平或突兀,更重视把握物象之间的关系,以风中之柳更显宫殿巍峨,以湖中之影透现时光流动。可以说,把握和突出物象的联系,还在于以今人的视野观照历史遗存。所谓“看云疑是青山动,谁道云忙山自闲”,今天艺术家笔下的中国世界遗产是鲜活的、质朴的,富含生机与活力。艺术家正是在审美“发现”中融入鲜活的情感和生命力,从而实现遗产在画卷上的活态“生长”。
莲桑开元(中国画)张 弦作
春映天坛(中国画)袁玲玲作
传承美学精神
关于中国世界遗产的画作,核心是对中国文化精神、美学精神的传承。自然山水、文物遗址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在漫长历史长河中生成、积淀,包含着民族的生活理想和生命精神。自古以来,中华民族追求与天地自然、宇宙万物的融通和谐,既是万物并育的宁静悠远境界,也是人文世界的心灵和谐。正如世界遗产中,作为军事工事的万里长城,巍巍雄关,浩气荡荡,是和平的守护;“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会通中西,展开文明的交流互鉴;苏州古典园林,人工营建,崇尚天趣,人向自然融入并不求其大,“小亭亦有月,小院亦有花”,将天地自然之气、古今绵延之理,接入自我的生命之中。这样的文化遗存入画入心,是关于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思考,是中国人对生命、对世界美好理念的传承。
回望历史,700多年前,北京中轴线作为理想都城的方案开始布局建造;70多年前,建筑学家梁思成提出“北京独有的壮美秩序就由这条中轴的建立而产生”;今天,北京中轴线仍在生长,中轴线上的百姓生活仍在延续。那不断传承、生长和延续的正是一个民族文化创造的精神。艺术家在历史的遗产和当代的创作中不断唤起文化的心灵共鸣,悠远绵长。
(作者系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