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传统的界限 直面人性的禁区

——流媒体时代真实案件改编影视作品探究

　　作者：黄莺

　　由于当前商业逻辑、观看行为、媒介状态发生了巨大改变，更多时长灵动、内容更具社交媒体话题性、视听表达方式更丰富的影视作品出现在了流媒体平台。因此，我们看到许多大家熟知的社会真实事件或案件成为了流媒体平台的创作内容。

“怪物”系列第二季《怪物：梅内德斯弑亲兄弟档》　

　　项目制观影

　　《怪物》（Monsters）是瑞恩·墨菲（Ryan Murphy）为网飞（Netflix）所创作的系列剧（指每季或每集都拥有独立故事的剧集类型）。第一季聚焦于在1978年至1991年期间杀死、肢解17名男子的连环杀手杰夫瑞·达莫（Jeffrey Dahmer）的生平故事。第二季则讲述了因在1989年于贝弗利山庄的家中枪杀亲生父母而被捕的艾瑞克·梅内德斯（Erik Menendez）和莱尔·梅内德斯（Lyle Menendez）两兄弟的故事。这两季在IMDB获得了7.8的高分，第一季在豆瓣的评分为8.1分，第二季为7.7分。

　　从2011年开始，瑞恩·墨菲为有线电视网FX出品、执导了长盛不衰的《美国恐怖故事》（American Horror Story）系列剧。自此之后，墨菲就开启了自己的各类“美国故事”创作之路。《美国恐怖故事》基于已有的美国民间传说以及创作者的创意发挥，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成功。为了更好地拓展美国故事的创作范围，墨菲将目标瞄准了具有强社会议题性的真实故事。在《怪物》系列之前，他推出了讲述社会名流圈中名人们明争暗斗的《宿敌》系列。第一季聚焦两大奥斯卡影后，好莱坞曾经的巨星贝蒂·戴维斯（Betty Davis）和琼·克劳馥（Joan Crawford）。两位曾经“后不见后”的宿敌型女明星如何在过气后一起合作出演电影，堪称好莱坞过气女星撕逼实录。可看成《怪物》前身的《美国犯罪故事》（American Crime Story）则每一季聚焦一个美国知名犯罪案件，第一季便讲述了辛普森杀妻这一曾轰动全球的案件。

　　一方面，有多部珠玉在前，让网飞对瑞恩·墨菲拍摄真实事件改编作品抱有极大的信心；另一方面，网飞向来对真实犯罪案件的纪录片投入甚多，因此在推出《怪物》的同时，还同步制作同一事件的纪录片，让观众可以“项目制观影”的方式，增强用户在网飞平台的时间黏性。

　　强视听张力

　　《怪物》两季最高分单集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高视听张力。这种张力虽然出自对某些视听语言的极致使用，却通过刻意使用更舒缓克制的叙事节奏，来凸显造成伤害之人的冷血和事件的可怕。

　　《怪物：杰夫瑞·达莫的故事》在IMDB获得最高分的作品是第六集“默默无声”（Silenced），斩获了8.8分。这一集讲述了达莫遇到了一个聋哑人托尼（Tony），使得生活出现了向好的转变，却始终无法逃出自己从小以来经历的厄运——靠近他的人就会被连累卷入漩涡之中的设定。这集一开始是从托尼的视角进入，由于他是个聋哑人，因此该集有很多场景被处理成了无声的、用手语和文字交流的情境。

　　《怪物：梅内德斯兄弟的故事》第五集“被伤害的人”（The Hurt Man），IMDB评分9.2分。艾瑞克向他的律师莱斯利·艾布拉姆森（Leslie Abramson）讲述了自己从小被父亲虐待的经历。这一集的开头，镜头一直处于从莱斯利背后，用中景镜头拍摄艾瑞克与莱斯利。随着艾瑞克对虐待细节的深入讲述，镜头逐渐推进，从过肩拍摄镜头逐渐变成单人特写镜头。这个33分钟的长镜头，将一个被伤害的人从远景逐渐拉入到人们视线的正中心。

　　回顾两季最高分单集在视听方面的处理方式，它们都不会给人以即时快速的冲击感，而是像海浪一样，一浪一浪打在观众心中，让隐隐的恐惧感逐渐显化，并不断叠加。

　　互文式群像

　　从《美国犯罪故事》到《怪物》，它们都通过不同参与者的视角来丰满地还原整个事件。例如，《怪物：梅内德斯兄弟的故事》第六集将主视角转向两兄弟的父母。为了不让受害者成为背景板，主创让知名演员来饰演兄弟俩的父母。其中，两兄弟的父亲荷西·梅内德斯（Jose Menendez）是曾出演过《午夜巴塞罗那》《老无所依》等电影的哈维尔·巴登（Javier Bardem），母亲凯蒂·梅内德斯（Kitty Menendez）由曾经出演《美国精神病人》和多季《美国恐怖故事》的科洛·塞维尼 （Chloë Sevigny）饰演。从这一集中，我们可以看到这场惨剧的发生虽不能说是蓄谋已久，却是种种家庭内部矛盾的一场总爆发。家庭成员间的裂痕不仅存在于两兄弟与父母之间，也同样存在于荷西、凯蒂与他们父母之间。一代一代的伤痛在传递和延续，使得两兄弟对父母产生了抗拒、厌恶的情绪，并最终让他们有了“父母会先杀了他们”的想象。

　　这样的人物创作方式可称为互文式的群像，即每个人物都是饱满立体的，又能形成人物与人物之间、故事内部各个部分间的互相补足、互相成就。

　　（作者系澳门科技大学电影学院助理教授）